3.水平线的另一端（2/2）

空海交界之处

阿静拉着我向前走。

闭着眼睛虽然看不见东西，感觉却特别灵敏。踏上沙滩时，因沙子比象中的还要深，所以我有些站不稳。多亏阿静一路支撑住我，才没有跌倒。

「听到波浪声了。」

他说。

「……有鸟在叫。」

我为了不让自己听见波浪声，一直在寻找其他声音。鸟鸣、孩子的嬉闹声、风声……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因为波浪声还是无情地传入我的耳中。

我闭着眼睛，在脑中象各海的画面。整整三年，我对海避之唯恐不及，即便是以前最喜欢的书和电影，只要有海我都不看。然而，越是要刻意遗忘，海的模越是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甚至怀疑，这三年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是不是都在海的事情？

仿佛为了寻找答案一般，此时此刻，我来到了大海面前。

阿静停下脚步。

我无法顺利呼吸，右手捂住口鼻。我好睁眼睛，却又不愿睁眼睛。我已经厌倦思考了。我好害怕。害怕什么？一切的一切都令我感到害怕。此刻大海就在眼前，我知，也能感受得到。我在海边，我终究还是来到了海边。

「——诗织，睁眼睛。」

阿静的声音有如风平浪静的海面，令人安心。

「没什么好怕的。」

＊＊＊

睁眼睛，是海。

「……」

仿佛在追逐褪去的浪潮，我往前走了几步，却两腿一软跌坐在地。透过裙摆，我能感受到海沙的温热。

是海。

是真正的海。

「啊……」

夺走春见生命的海。

——洋介他死了。

快满三年了。

竟然快满三年了？

我失去春见的时间，竟比和他相处的时间还要久。

「为什么……」

为什么时间要过得那么快？

我继续沉浸在悲伤与痛苦之中，任凭伤口发炎疼痛。

我不要任何人来救我，只求时间就此停止。

如果无法停留在过去，只求时间不要冲淡任何一丝记忆。

无论事过如何境迁，只求我不要有所改变。

「因为……」

我跟他说，我会等他回来。

我跟他约好了。

我必须遵守约定。

——只要你今后一直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我好一直陪在他身边。

广阔无垠，一望无际。

水平线上的船只，是从何而来，又要往何处去？

——到喜欢的地方与喜欢的人一起生活。

春见又在哪里？

如果我知他在哪里的话……

「我好去找他……」

我终于说出来了。

说出那句我一直说不出口的话。

风吹浪起，大海就在我的眼前。

为什么不带我走。

为什么不带我和他一起走……

「我好他。」

大海近在眼前，却又如此遥远，不肯将我吞噬其中。

我紧握着春见给我的戒指。

那是我俩最后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