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五月末的某天。

日向被抬进了保健室。

*

「呀——小野寺老师抱歉呢」

迎接收到消息后急慌慌冲进保健室的达也的，是若无其事地坐在床上的学生。

「搞砸了。对不起」

「……搞砸了个鬼哦」

总之看起来很有精神。

达也放心了。但与此同时，由于不好的预成真让他变得烦闷。

穿着体操服的日向，脸颊上贴着很大的纱布。

受伤。

而且还是在妙龄少女的脸上。

「并不是很严重的伤」

保健老师的松本伦子抢在达也之前口解释。

「因为是过几天就会消失的伤口所以放心。也不会留下疤痕的。不过姑且呢，嘛」

「这啊」

再次放心了。「太小题大做了」日向笑。

「小孩子的时候不是每天都这嘛」

「医院呢？姑且去一趟比较好吧」

「所以说太小题大做啦。已经好了所以没关系。擦伤而已」

「得给阿姨——你的家长联系呢」

「那个真心不要。我妈工劳碌之后现在应该在睡觉。把事情搞大的话班里的气氛也会变差的」

「这啊」

姑且罢。

这里并不是强迫自己优先做出符合一般理的行动的时候。首先应该照顾好学生。也仅限于此。

「能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不过没必要勉强自己现在就说」

「嗯——那个呢。和别人打架了」

「那个我知。原因是什么？」

「刚始只是口角，之后顺势就」

「发生口角的原因是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以口还口而已」

「就是知以口还口的具体内容啊」

「唔——嗯，好像有点头晕了」

日向像是故意的一般结结实实地躺在了床上。

看来并不说这件事。上课时的吵架应当是有什么微妙的理由的，达也这推断。大概是不让老师触及的问题吧。现在应该优先照顾学生。

「我知了。总之就像这在保健室休息吗？」

「嗯——。其实回去上课也没关系。那可是体育课啊。急行跳高。我还蛮喜欢的」

「怎么可能让受伤了的家伙去做体育运动啊。你就休息到下一节课吧。我也会陪着的」

「欸——老师吗？」

「那你也可以从学校早退」

「那个就免了！会暴露给我妈的」

「那就休息。我在这陪着」

「真是的——!」

日向摆出一张臭脸。

不过也只是「摆出一张臭脸」而已。在达也长年的经验看来，这就是日向在摆架子。

保健老师很识趣地离席了。

保健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远处传来学生们呼喊的声音。似乎是某人在体育课的急行跳高中跳出了不错的记录，引发了些许动。

「椿屋。喝茶吗？」

「欸——？什么茶？」

「普通的粗茶。这边有茶壶和热水器」

「我倒是要果汁啊——」

「别太讲究了。粗茶可以的吧？」

「好——吧」

日向缩回被子里面。

一眼看上去日向的心情似乎变得好多了。和在公寓的起居室两个人一起度过时的状态差不多。至少看起来是这。

「那今天就劳烦老师照顾啦——」

「说是照顾，你不就脸上有擦伤而已吗？还需要做别的什么吗？」

「唔——那个呢，湿毛巾给我擦汗怎么」

「你又没有发烧啊」

「然后呢——，握住我的手，鼓励我说『没事的椿屋，轻伤而已！』什么的」

「没事的椿屋。你受的伤真的很轻」

「真是的——」

沏好茶。

两个人都啜饮着滚烫的体。

时间静静地流逝。现在并不是让她说太多的时候。争执就发生在不久之前。有必要让她再冷静一会。

「好苦哦」

小口喝着喝不惯的粗茶，日向嘟囔。

「很苦啊」

达也点点头，也喝了一口茶。

梅雨季前的上午。两个人透过窗户看着微的天空，倾听着从操场上传来的学生们呐喊的声音。

*

「彩夏没错」

濑川菜月坚持这一点主张。

教学楼一楼，在办公室旁边的学生指导室。

藤本明日香做好了长时间听取情况的觉悟。

「就算你说她没错」

明日香委婉责备的语气，

「但是动手的人是你的朋友，丰田彩夏吧？什么错都没有这的理由，实在说不过去吧」

「……………」

轻轻坐在沙发上的濑川菜月陷入了沉默。

初中少女式的顽固。是和若无其事追逐流行而化的妆、看起来很成熟的外表并不相符的，与年龄相衬的态度。

「手岛同学怎么看？」

不得不承认问题变得有些棘手了。

明日香向在场的另一名学生——手岛优问话。

「椿屋日向受伤的时候在场的有丰田彩夏同学、濑川菜月同学，以及手岛优同学你对吧。丰田同学没错的话，就是椿屋同学的错了？椿屋同学做了什么让彩夏同学不得不动手的事情吗？」

「不，那个」

手岛优缩成一团。紧紧地耸着肩，握紧的双手夹在膝盖之间的子，让人联到某小动物。

「和手岛没关系」

彩夏说。

「是椿屋嘲笑一般的说话方式的错。真的是在嘲笑。所以彩夏才动手的。不然的话我也会动手的。停学还是劝退什么的随便处置吧」

看来还没有冷静下来。从濑川菜月的行为上姑且知了彩夏控制不住情绪的原因，即所谓的以口还口。

不过就算她说了停学还是劝退都没关系，但她并不是暴力事件的当事人。当事人是并不在这里的丰田彩夏。

让彩夏先回家去了。

由于吵架和人的一方变得心慌意乱，而被打的一方却和没事人似的。

（……呀不会这的吧，一般打人的事情，丰田彩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变得有些精神失常了。从保护学生的观点上来看，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正面谈话。

这的事情也是会有的。穿着打扮花哨的丰田彩夏也是正经长大的孩子。这的事情也是会有的，明日香相信这一说法。打来说）

即就是说这次是件麻烦事。

都让明日香到学生指导室了，肯定是件麻烦事。何况当事人里面还有一位非常不妙的家伙。

椿屋日向。

在谁看来都有些风格不一的学生，居然成为了纠纷的起点。或者说应该为她竟然平安无事地到了今天的幸运而感到高兴吗。

「所以，说到底」

明日香说回正题。

「为什么要吵架啊？问很多遍我也很烦啊」

「我也说了很多遍了。是椿屋嘲笑一般的说话方式的错」

「问的就是那个『嘲笑一般的说话方式』的内容啊。不知说了什么的话，我也没法判断到底是好还是坏的吧」

「………」

双方各执己见，互不妥协。

看来不管怎都不会口了。

大概现在不在很大程度上做出妥协的话，彩夏是不会说出实情的吧。就任不久的、为副学生指导老师的明日香知，最近的世人的眼睛盯得很紧。甚至有被强行追究责任的可能。她要避免打草惊蛇一般的事态发生。

（果然“不愧”是椿屋同学啊……）

当濑川菜月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明日香就从中感受到了某特别的异感，这会是错觉吗。丰田彩夏虽然主张说『是椿屋嘲笑一般的说话方式的错』，但要是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她就不会在体育课上丧失理智了吧。

先动手的人输，就是这的典型事例。

因为由于受到多次暴力攻击，而被送到保健室的椿屋日向连对方的一个手指头都没动。

*

缩成一团的手岛优在一旁看着藤本明日香和濑川菜月对话。

（事情变得不得了了啊）

坦率的真实法。

彩夏和日向并非关系很差。倒不如说是关系很好。至少到今天为止是这。

万万没到会这。

虽然这是很失礼的感，但是如果是菜月动手的话就能明白。毕竟过时的语言来形容的话她是那举止轻浮，在思考之前就会行动的类型。虽然实际谈之后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尽管有些急子。在调理实习初次接触之后不到十天，优已经被弹了许多次脑门了。虽然知是玩笑的弹脑门，但要说菜月会引发暴力事件的话倒也并没有很不可思议。

但动手的人是彩夏。

这位是cool的类型。大概也很聪明。虽然没怎么见过她好好听课，但好像考试成绩并不差。

菜月负责踩油门，而彩夏负责踩刹车。在优之前很久就互相认识的两个人，分工合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那的角色分工被破坏了。

不仅如此，都到了彩夏动手的地步。这和她的形象并不相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