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视察』（2/7）

克罗洛与蕾拉穿过门厅，打玄关门。来到屋外，只见戈尔帝的工房响起锤子敲打声，而纸工房冒出了蒸气。看到两间工房都顺利运，克罗洛感到放心。他本来正要就这前往视察──

「要挥得更有劲！」

克罗洛听到了菲伊的声音，停下脚步。看向声音方向，只见在花坛附近，菲伊与十岁左右的少年──济贫院收留的孩童，名叫汤尼──正在练习挥剑。

「师傅，只说有劲我听不懂。再说明得更详细一点啦。」

「更详细一点吗？」

汤尼暂停挥剑，发出无助的声音。菲伊闻言歇手，陷入沉默。

她面有难色地皱起眉头，嘟起下的模很讨喜。

「就是有劲喔，有劲。」

「说法根本没变啊。」

汤尼以厌烦的语气说。以此类推，大概每次都是这副德吧。

「你讲话要更有礼貌一点！」

「……唉。」

看汤尼深深叹气，菲伊挑起单边眉毛。

虽然她看起来不至于使暴力，但感觉事态无望好转。

「菲伊，妳今天也很勤奋耶。」

「克罗洛大人！」

克罗洛一带着蕾拉走过去，菲伊就挺直背脊敬礼。

那是将右拳置于左的克菲乌斯帝国军式敬礼。不愧是前近卫骑士，敬礼姿势十分有模有。

「话说马修和苏菲呢？」

「那两个人……」

克罗洛一提起之前和汤尼一起行动的两人名字，菲伊就难堪地别过脸去。

没有好预感。希望两人没受伤──

「那两个人……」

菲伊含含糊糊地低语。她的声音很小，克罗洛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呢？

克罗洛看向蕾拉。她应该听得见菲伊说了什么才对。

「那两个人──」

「不可以说！」

话被菲伊打断，蕾拉朝克罗洛投以询问的视线。

克罗洛点点头准许她继续说，蕾拉点头回应。

「那两个人被席翁阁下抢走了，她刚是这么说的。」

「啊啊！为什么说出来了？」

似乎是觉得有两个徒弟逃走很羞耻，菲伊双手捂脸，双膝跪地。

「啊啊，完蛋了！」

「何必发出那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的声音。」

「这下我的指导力遭到质疑了！出人头地之路断绝了！要复兴穆黎法恩家都是痴人说梦了！」

「……真是坦荡荡的自我中心发言。」

该不会那就是原因吧？──克罗洛将视线转向汤尼。

「跟师傅很自我中心这点，或许也有关系──」

「为什么不帮我说好话！」

菲伊站起来大喊，打断汤尼的话。

「没有啦，毕竟克罗洛大人或许会成为我的上司，而且还帮忙出济贫院的营运费，我不能对他说谎。」

「这是对手宣言吗！居然现在就始策划下克上了，真是可怕，好可怕啊！我收了一个魔鬼弟子！」

菲伊凝视汤尼，浑身颤抖。汤尼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他们两人好像都比较喜欢念书，情有可原啦。」

「咕唔唔，剑的时代结束了吗？」

「但是，我喜欢剑术喔。靠着一把剑闯天下很帅吧。」

「就是说吧！很帅对吧！帅就是正义！」

菲伊本来不甘心地吟，听了汤尼的话顿时恢复精神。

「但是，我认为念书也很重要。」

「唔，我听说克罗洛大人是立下战功才当上领主。」

「那是……」

克罗洛言又止。老实说他不是很提起神圣雅鲁哥王国军一战。虽然不认为战计划错了，但情感尚未取得平衡。

「那是托大家的福。我会当上领主，也是拜蒂莉雅认识我之赐。」

「蒂莉雅？喔喔，皇女殿下对吧。但是，克罗洛大人是怎么认识皇女殿下的呢？」

「她跟我在军校是同期。我在演习赢了她后，她就对我产生兴趣了。」

「当时剑术派上场了吗？」

「当时比较像是靠战计划获胜的，剑术没派上什么场。」

假如蒂莉雅再谨慎一点，那个战计划大概也不管吧。

「我要努力念书了。」

「怎么这！」

「师傅，不要露出那快哭出来的表情。我也会努力练剑术啦。」

「是、是喔。」

菲伊松了一口气。

「师傅呢？」

「我、我要靠剑出人头地！要立下战功，复兴穆黎法恩家！来，练习挥剑了！」

一、二、一、二──菲伊继续练习挥剑，但挥了几下之后，木剑就从手中飞出去了。

木剑画出标准的抛物线，掉到石版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啊哇哇，不小心手滑飞出去了。在克罗洛大人面前出这洋相，这下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我觉得师傅最好也锻炼一下精神。」

汤尼看着脸色发白的菲伊，深深叹气。

「选菲伊当师傅好吗？」

「如果连我都不当她的徒弟，她就会变成孤单一个人了。我果然还是放不下她啊。」

克罗洛一问，汤尼就叹着气说。真是懂事的孩子。

常言，即使父母不在，孩子也会长大；看子，即使师傅糟了点，徒弟也会成长。

「就这，我们要走了。蕾拉，走吧。」

「是，克罗洛大人。」

克罗洛朝正门迈步走去，蕾拉稍后跟上来。克罗洛看向工房。

他看的不是纸工房，而是戈尔帝的工房。在那里有一群矮人正在工，然而──

「怎么了吗？」

「我只是在，戈尔帝不在耶。」

「是不是在其他地方工呢？」

「或许是吧。」

克罗洛面露苦笑。看子蕾拉似乎也不认为戈尔帝会休假。

虽然知工房的营运状况，但既然人不在就没办法。

两人通过工房前面之后，蕾拉口：

「克罗洛大人，我可以挽你的手吗？」

「可以喔。」

「谢谢你。」

蕾拉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挽住克罗洛的手臂。柔软的部抵着臂膀。

幸福的触感让克罗洛眉眼笑。当他们出正门时，蕾拉再度口说：

「我认为那次战是正确的。」

「──！」

克罗洛倒抽一口气。不，没什么好惊讶的吧。蕾拉是敏锐的女孩子。

看到克罗洛言又止的子，应该能够像到克罗洛心里在什么。

「克罗洛大人不需要内疚。」

「……那可不行。」

克罗洛勉强挤出话语。他已经决定不会抛弃责任了。

说到唯一一件担心的事──

「克罗洛大人？」

「抱歉。但是，我没事。」

克罗洛露出微笑。他重新体认到自己是不诚实的男人。蕾拉为他奉献一切，他却不被蕾拉知自己曾经要推卸责任。

就在克罗洛思考那事的时候──

「老爷！」

甜的呼喊声让克罗洛停下脚步。克罗洛看向声音方向，一个女孩子正朝他跑过来。那是艾莉莎的女儿爱莉森。爱莉森在克罗洛面前停下来，跟初次相遇时不一，装扮整齐清洁。当然，头发也梳理得很光洁。

「唷，爱莉森。妳好吗？」

「是，托老爷的福。」

爱莉森朝气十足地回答。她还是一有礼貌。

「我记得妳现在上塾？」

「……是。」

爱莉森的表情蒙上霾。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难不成她遭到欺负了吗？

克罗洛感受到宛如心脏被一把抓住的冲击，但现在应该冷静应对。

「在、在塾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就是，我好像不是很擅长念书……非常抱歉。难得托老爷的福才能够上塾的。」

爱莉森一副快要哭出来了，但克罗洛放下内心的大石头。

「妳不需要歉。」

克罗洛一眼神示意，蕾拉就轻轻点头，放他的手臂。

克罗洛走近爱莉森，单膝蹲下配合她的视线高度。

「老爷，衣服会脏掉！」

「不必在意。看着我。」

「……是。」

爱莉森略微垂下目光看向克罗洛。她的眼眸蕴藏的情感是畏怯吗？

一部分是因为克罗洛是领主吧，另外应该也有对母亲──对艾莉莎的愧疚。

「为什么妳觉得自己不是很擅长念书？」

「因为我没办法跟其他人一好。」

「卦今喔史。拴妳崔衫塾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