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京与泳装（3/3）

「──歌枕。」

尖锐的语气。

原本始终笑嘻嘻的狼森小姐，忽然敛起笑容注视着我。那副眼神像在责备我，又好像觉得不可置信一般，充满了平静的怒气。

「妳今天──本来是为什么买新泳装？」

「咦……」

「妳刚才说『去年和前年都去了游泳池，却没有换上泳装』，既然如此，妳为什么今年会要穿泳装？」

「我……」

「是因为穿给左泽看对吧？」

不待我回答，狼森小姐迳自说下去。

「要在游泳池让喜欢自己的男孩，看看自己穿泳装的模。然后既然都要展现自己的体了，还是让自己看起来一点。我没说错吧？」

「……是这没错。」

为她笃定的口吻和锐利目光所折服，我投降似的点头。

没错，就和她说的一。

尽管多少也是因为对抗向我下战帖的羽，但是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我穿泳装给某个人看──

「可、可是，我并不是因为要穿给他看……而是觉得对方说不定会『看』，所以才……」

阿巧可能会看吧。

看我穿泳装的子。

既然要去游泳池，那么他应该也会期待这事情吧。

直到去年为止──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一点。

因为我完全没到阿巧居然喜欢我。

一直以为没有人会对我穿泳装的子感兴趣。

可是今年──

「……如、如果阿巧『看』，那么我也回应他的期待……虽然，那个，我很清楚自己这完全是自我意识过剩。」

「这才不是什么自我意识过剩。身为女人，会要展现更丽的自己是极为正常的本能。何况对方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人──是把自己当女人看待的人，那么更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好羞耻的。」

「…………」

「在意年龄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了。」

「什、什么愚蠢……我可是很认真地在烦恼──」

「歌枕，妳听好了。」

她打断我的话，语气强硬地说。

「妳或许的确已不再年轻，或许已经踏入会被有些人称『大婶』的年纪。也或许会被世人要求言行举止应该具备和年龄相符的沉稳。」

「但是。」她接着说。

「在剩余的人生中，最年轻的时刻永远是『现在』。」

「──！」

我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狠狠地。

她的话刺入口。

以无比的尖锐，剜挖我的内心最深处。

「无论妳我，每个人都一天天地在变老。一旦过了三十岁，年纪的增长就不再是成长，而只能算是老化。今天比明天老、明天比后天老，我们将只会渐渐老去。」

她的语气益发激情洋溢。一到这番话，是出自比我在这世上活得更久的女之口……感觉便更显沉重。

「年过三十还穿高调的泳装很丢脸？如果妳『现在』说这话，明年、后年就只会觉得更丢脸。妳一旦像这自己对自己下诅咒──就会再也不敢在人前穿泳装。」

「…………」

「无论理由是什么，妳都『让左泽看』自己穿泳装的模吧？『让他看见』更加丽的自己吧？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珍惜『现在』的那份心情。」

狼森小姐咧嘴一笑，落落大方地说。

「不需要为谁感到羞耻，只要尽全力穿上高调的泳装就好。将妳歌枕绫子在剩余人生中最年轻的体，毫不保留地展现给左泽看吧。」

「狼森小姐……」

整颗心都热了起来。

我不由得眼眶一热，感动不已。

「……对不起，我又把年龄当成借口了。」

我微微低头致歉后说。

「我要……鼓起勇气，穿上好一点的泳装。为了向他展现在剩余人生中，最年轻的我。」

「那很好。」

「可是……」

尽管我终于下定决心──然而在如此感人的气氛下，依然有一个无法忽视不管的问题。

我望向自己的身体说。

一边注视自己因「V」字泳装而几乎露的身体。

「不管怎……我绝对不穿这套泳装。」

「放心吧，那套泳装只是整人具。接下来我会认真挑选的。」

原来是整人具。

既然她说接下来会认真挑选，就表示先前果然很不认真了。

我差点就要动手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