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临时起点（2/7）

「把这内容说成是个人简介，真有千岁朔的风格。」

要不是心里有挥之不去的疑念，那的笑容肯定会让身心都不自觉融化。

「不过，我可没有说谎喔。」

「妳没有说谎，可是也没有说真话吧。」

七濑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前半段说的是每个高中生至少都会怀抱过一次的情感，无法构成妳要男友的直接因素。有人会因为羡慕，自己也要男朋友，不过也有人会觉得自己还不需要。」

在小说里面，把这手法称为叙述诡计。

「后半段或许可以说是要我当妳男朋友的理由，但那不是喜欢我的理由。适合成为男友的对象，和喜欢得要往的对象不一。妳说得天花乱坠，只是妳等于什么都没解释。就我的经验上来说，告白通常都会先说自己有多喜欢对方。」

我凝视着听得相当专注的七濑。

「妳希望我成为妳的男友，不是因为喜欢我，只是希望成为自己的男友的人，能成为自己的男友吧？」

事实上，我也常这一招。我不扯太明显的谎，在心里留下疙瘩，但是也不要解释得一清二楚。我会打迷糊仗，只留下真的只有一点点的解释余地。

「我不能像普通的女孩子一，只因为你长得帅就喜欢你吗？」

「不是不行。我喜欢帅气的自己，也喜欢可爱又是个大女的七濑。所有人眼中的这对璧人，说不定有一天真的会落入情网。」

我相当肯定地做出这的断言：

「——只可惜，那不是今天。」

命中注定的好恋情，肯定不会以这的方式始，结束时注意到这点，才是最适合的时机。

七濑有些愉快地扬起嘴角。

「真过分。同班的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追逐着你的身影喔？」

「我也一直追逐着妳的部，今天始我会多注意大腿。」

「我和你在一起嘛，不只是上下学，假日我也和你一起出去。」

「很遗憾。如果要引诱我，至少要在床上。」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的心意呢？」

「如果妳给我一个如同夏日午后大雨般突然又虚幻的吻，或是——」

我不等七濑回答，直接大叹一口气。

「欸，到此为止吧。这像是互相试探、精神对抗，争夺腹黑大魔神宝座的行为……我承认，我们的确很相似。」

我说话时肢体动有点大，又继续说下去：

「不过，妳不觉得我们演的这出戏缺乏玩心吗？如果只是按照剧本一板一眼地演下去，根本演不出一出好戏。」

七濑依然像是按照剧本演出，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如果你看不同于以往的戏剧，那么我就必须搞错台词。为了成为不完的演员，这个子就像是把面具摘下来。」

「就算面具底下是丑陋的脸，我也会直视着送上两次亲吻。」

「我是歌剧院的魅影，你是克莉丝汀呢。到头来，我只能看着你和其他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七濑像是觉得好笑极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说：「我才不要演这角色。」

我感觉终于触碰到了七濑悠月这个人的内心。

我吁了口气，改变说话的语气。

「是说，我不是说了，停止这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吗！？妳不累吗？很累吧！？我累死了！！再加上，从刚才到现在说了一堆丢脸的台词，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耶？今天晚上回起来，我肯定会在床上乱滚，把脸埋在枕头里面大叫个上百次我好死。这绝对不能笑的试胆游戏就此结束吧？普通的方式说话可以吗？」

「说的好！我也正觉得要是再这么暴冲下去，肯定会出事。」

七濑换上了轻快的语气。

「不过，正是因为千岁你明白我，所以才是最适合的对象。在没有发现我戴着面具的对象面前，我总不能忽然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吧？万一对方看见后发出惨叫声，我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嘛。」

我们总算站到了起点。

在相互牵制的状况下，很难达成相互理解。

为了跨出一步，我慎重地提出这个问题：

「我得先确认一件事。妳不是像夕湖那天生的大小姐，而是尽一切努力，让自己的言行举止，甚至是展现出来的个都经过彻底管制，最后建立起现在的自我定位对吧？」

如同七濑在一始说的，而且我也隐约有这的感觉，在这里的两个人不论是人生态度，还是对人生的基本思都十分相似。

「话虽然这么说，我也没有那『以前不起眼又受大家欺负』的设定喔？而且虽然每个人的定义和看法不同，我也不算是个恶劣的坏女人。」

我也是，至少我像不出来她是那人。

「况且我长得还不错，不管是运动还是读书，从小都有不错的成绩。不过，这人反而容易招惹他人的忌妒和仇恨吧？学年里最受女生欢迎的男孩子，大多会喜欢上我。」

「我能理解，所以是无所谓，但妳最后那句话容易引来大多数人的反感。」

「我当然知，这话我没跟别人说过。」

七濑妩媚地叹了口气。

「……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没有诱惑过对方，都是对方自己喜欢上我的。为了自保，我建立起现在的生活方式，好让大家认为『和那人计较也没意义』，把我从比较的对象屏除。你不觉得，真心嫉妒艺人的人不是没有，只是非常少数吗？」

简单来说，七濑和我有过完全相同的经验，得到了相同的结论。我们不只是相似，简直就像在照镜子一。

「我有点明白是什么事了。」

我向面前宛如自己分身的人说。

「妳要我成为妳的男友，可见是遇到了和恋爱有关的问题吧？不过，如果不是有『太多人喜欢我了真麻烦』这个共同前提的对象，妳实在没办法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对方恐怕会把妳的话当成炫耀或是挖苦，反而平白惹火上身。」

「我就知千岁你能理解我的情形。而且，从山崎那件事看来，我认为你是那不会拒绝别人请求的人。」

七濑的嗓音稍微透露出诚实的语气。

「毕竟对遇到困难的可爱女孩视而不见，会威胁到千岁朔建立起来的声誉嘛。我事先声明，就算你把这肤浅的念头藏起来，我也能看穿。」

我们彼此明白对方的法，这是非常正确的理解，也是十分合理的告知方式。

虽然不知她要找我商量的细节，不过她的格和本都与我一，这必就是她找我商量的理由。

——另外还有一件事。

「谢谢妳，七濑。」

认识七濑后，她一次露出真的愣住的表情。平常她连一颦一笑都经过精心算计，光是看到她这个表情，这个假日外出就值得了。

「今天的对话，不对，在决定要拜托我之后，妳就一直在传送讯息给我对吧？像是『我不是麻烦的女人』、『我不会自多情喔』这类的。因为言语无法表达，妳了非常迂回的方式，而且是以只有我能收到的电波。」

我总算注意到了。

如果立场反过来，我或许也会做出同的事情。

「反过来说，因为我不会自多情喜欢上妳，妳才选择了我。」

姑且不论和希，为什么她没有请同属于篮球社的海人帮忙？先不论他是个又蠢又笨的大傻瓜，他不只外表高于及格分数，也不会误把七濑的话当成炫耀或挖苦。他们认识的时间长，拜托他应该会比拜托我容易。

——然而，直率的他说不定会直接喜欢上七濑。

七濑凝视着我的脸，把两手手肘抵在桌上，上半身往我靠了过来。她轻声笑着，像是打从内心感到心。

「真没辙啊，居然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刚才忍不住动心了呢。」

「我就说不要再这方式说话了。」

我半玩笑地势往她的额头劈下一记手刀，她像是吓了一跳，夸张地缩紧了身体，接着又兀自觉得好笑地笑个不停。

✽

在咖啡店结完帐后，我们推着脚踏车，在离车站不远的河岸边散步。我不知她要找我商量什么事，但就算对方是店员，在有人的地方还是不好说话。

尽管离车站只有几分钟的距离，望过去却是晴空万里，在清澈的空气另一头，山峰间低矮的棱线蜿蜒绵延。不管左看右看，在这附近散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所以呢，为什么妳忽然要男朋友？」

我重新提起这个话题。

走在身旁的七濑露出有些严肃的神情，说了起来。

「你听了之后别吓到了，最近……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

她说得突然，但不像是在捉弄我。

「喂喂，怎么忽然讲起这么危险的事。七濑，难不成妳是哪个富豪的独生女千金吗？因为可以继承全部财产，惹怒了背地里下毒杀害丈夫的夫人，或是以为自己可以分一杯羹的兄弟，派刺客来杀妳。」

七濑看见我这调侃的反应，放松了全身力气，表情也稍微恢复了平时的从容。

「如果是这情形，还比较容易理解。我会把财产全部让给他们，和你一起逃到无人的北方大地。我们可以在那里买一间小房子，在院子的田里菜，过着幸福的生活，养育两个小孩。」

「为什么要逃到积雪比北陆更深的地方啊，也太哀伤了吧。要逃也要往南方逃吧。」

「咦～要是往南方逃，就失去悲怆的感觉啦。遗憾的是，我家是很平凡的普通人家。」

七濑顿了一下，接着又正经地说了起来：

「事实上，我觉得好像有跟踪狂在我身边。」

这件事似乎比我以为的还要严重。幸好我们换个地方谈了。在晴空底下，多少能缓和一点不悦的心情。

「从妳的语气听来，妳好像还不确定？」

「对，说不定是我多虑了，而依现状来看，这可能比较高。不过，我的确警戒到要找你商量的程度。」

跟踪狂说来也有很多，听说除了基本的跟踪对方，还有前男友死缠着不放，一再传来讯息、电话或是奇怪的书信。

「具体来说呢？」

「我没有可以说出具体行为来说服你的根据，那只是一感觉，总觉得……日常生活里不时有异的感觉。」

七濑说出这句话时，罕见地低下了头。

「在平常的生活里，我有时候会出现『奇怪？』这感觉。那可能是打鞋柜或是书包的时候，也可能是走在回家路上转头的时候。不过，那不是鞋子摆错位置、书包里的东西不见，或是撞见某人的视线，这明确的感觉……」

车轮喀啦喀拉转动着，我听着她的话思索了起来。

「不过，这感觉有时候会忽然停下来，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它就是这么消失了……对不起，我的话一点逻辑也没有，如果有证据就好了。」

「别这么说，我们不需要争论妳的话能不能相信。」

我打断她的话说：

「妳不惜向我剖析自己平时隐藏的内心世界，找我讨论让妳烦心的事，这已经足以成为我相信妳的根据。况且说谎对妳一点好处也没有。」

七濑看着我，似乎找出我这么说的真正意。

「假装找人商量事情，其实是趁机拉近彼此距离，这手法很常见；不过如果是妳的话，使直接诱惑对方的方式，更快也更有效果不是吗？所以说，我相信妳，我们就以这为前提继续讨论下去吧。」

真要说起来，如果她有明确的证据，就不会来拜托我，而是直接找校方或是警察商量了。她不可能没有考虑这做法。

她在思考过后，判断还不到那个阶段，于是像这采取其他手段。

我抛出了最早涌现的疑问。

「妳从什么时候始有这感觉的？」

七濑像是很惊讶我这么轻易就相信她的话，她露出似乎能接受我的说词的表情，这么回答我：

「我记不起正确的时间了，不过应该是春假过后的这一个月。一始我没有注意到，不过后来回起来，大约就是从那个时候始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明白了……」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了起来：

「因为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许妳很难判断，不过其实不能小看这感觉。人类的大脑会以相当有效率的方式处理熟悉的事物和景色，既然妳觉得不对劲，表示那里或许的确是有与平常不同的某个东西。」

「与平常不同的某个东西……吗？」

「再者，我很相信六感。比方说打棒球的时候，在投手把球投出来之前，偶尔我会像影像播放一，清楚看见对方接下来的球与投球轨迹。另外，有些人一次见面就觉得合不来，后来也的确闹翻了之类的。这情形可以说是经验建立起来的直觉，也可以说是透过无意中得到的小细节进行的预测，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

不过——我心。

人们出现什么感觉时，一定有其原因。所谓的直觉，就像过往的人生朝自己传出的信息。

「从这些情形看来，最好别忽视六感。」

「……这啊。听你这么一说，总觉得放心多了。我心里一直觉得，说不定只是我自我意识过剩。」

「桐唯凿松训遇，杆氨妳酵，滔愧涉，蚀堂则型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