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满满砂糖的温咖啡

隔天，我一大早就随着船只摇摆。今天是母亲的忌日。平常都只有祭拜而已，但今年是十七次忌日，似乎是个重要的时间。加上恰巧周六，所以父亲租了一艘小船，计划要到撒下母亲骨灰的地点献花。

「好天气真是太棒了。」

父亲不输给「噗噗」响的引擎大声说。在那之后，只是静静看着大海的父亲，或许是在回忆亡妻吧。

几乎没有母亲记忆可以回忆的我，起了昨天的事情。

埋完雄金拟花鲈，过一段时间后，川端问我：

「……佐仓同学说她杀了沙，是真的吗？」

佐仓坦白的内容，是全面肯定川端主张的内容。但是，至此一概否认的佐仓在这个时间点承认也太奇怪了。川端也知佐仓是个骗子，会怀疑她说出口的话，向能判别谎言的我确认也是理所当然。

「——是，」

一段沉默后，我轻轻点头。

「那是佐仓的真心话。」

我说完后，川端仍旧一脸困惑地说：

「我明明要把所有罪行推到佐仓同学身上啊……但当她真的这说，我却无法相信。」

我感觉这句话中，不包含憎恨佐仓的意思。那是混杂惊讶与安心，有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那天，把仿佛在做梦，有点发呆神游的川端送回家后，我思考着佐仓的事。

——杀了小林同学的人，是我。

佐仓那句话并非谎言。

但是……除此之外，她所说的全是谎言。

不管是体模特儿的事、新的画、小林自杀的理由，全部都是佐仓创造出来的故事，她只是充满临场感地阐述而已。

即使如此，佐仓确实对小林之死抱有罪恶感。

甚至让她真心说出「我杀了她」这话。

为什么佐仓会这么，以及她为什么不肯说出真相，我完全不理解。但是，已经可以预料，不管我怎拜托，她都不会对我说出真相。要从佐仓口中问出真相，只能靠我揭穿她的谎言了。得要创造出佐仓不得不说的状况才行。

但是，我真能办到吗？

就算知佐仓在说谎，要是她蒙混过去就到此结束了。

或许从她的话中找出矛盾是个好方法，但她满嘴谎言啊。真话少到根本无法找出真相。

川端主张是佐仓杀了人；佐仓画的大海画；和术社成员间的互动；以及，佐仓的谎言……不管怎么都只让脑袋越来越混乱。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此时。

「正树，到了喔。」

父亲喊我，我才回过神。

船不知何时停下来了。引擎声停止，头上传来海鸥「欧欧」叫声，我探出身体探看大海，那是看不见底的深蓝色。我还是一次离岸边这么远，感觉有点恐怖。

十七年前，父亲就是在这与母亲别。

「拿去，把这个撒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