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结城站在房门口。刚始他以为儿子仍在熟睡，于是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关掉桌上的台灯，却猛然发现儿子没有呼吸。呆了好一阵子之后，结城才惊觉夏野已经死了。

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就是“那个”，敏夫所描述的疾病。除了“那个”之外，再也不出其他的可能。

结城就这呆坐在儿子的床边，之后才缓缓起身呼唤妻子过来，同时指示面无表情的妻子拨通电话到尾崎医院。接获通知之后，敏夫立刻在一时间内赶到，然后铁青着一张脸，在死亡证明书写下“急行肾衰竭引发败血症”的字。结城觉得敏夫的眼神充满了责备之意，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带夏野来看医生。

“刚始的时候，他的精神算不错，经常跟我有说有笑的，一点都不像是个病人。所以——”

“原来此。”敏夫冷冷的回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结城不明白敏夫指的是什么。

“村子里有人过世的时候，多半会立刻联系佛寺以及互助会的主委，或者是直接委托葬仪社。不知你打算怎么做？”

结城低头不语。他可以遵照一般人的习惯请葬仪社处理后，也可以比照其他村民的做法，由佛寺和互助会全权负责。

“……院长有什么建议？”

“就医生的立场而言，当然是希望予以火葬。我结城兄应该也比较能接受这做法才对。”

结城伸直了背脊，莫名的危机意识涌上心头。将儿子的遗体火化，这似乎代表了某无法挽回的局面，令结城感到十分不安。然而情已成定数，没有人可以改变夏野的命运。结城的理智虽然告诉自己要接受儿子已经死了的实，感情上却认为一旦采取火葬，就等于是承认儿子与自己从此天人两隔永远不再相见。

“我请互助会帮忙。”

“可是……”

“我希望儿子成为这个村子的一份子。他已经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属，现在既然死了，当然要回归这片土地。果夏野活着的话，一定也希望我这么做。”

“既然此，我也不便勉强。”敏夫叹了口气。“治丧主委由我负责联系，佛寺那边呢？”

结城陷入沉思，敏夫连忙补充说明。

“结城兄，我并不是在踢佛寺说话，不过若令郎葬在村子里，就必须向佛寺租借墓地才行。结城兄在村子里没有墓地，虽然可以立刻向乡公所提出申请，不过申请手续十分繁杂，恐怕有缓急不济之虞。而且沟边町那边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颁发墓地申请的许可了。”

“一定要取得许可吗？”

“是的，需要县长的许可。与其现在才始办理手续，不请佛寺帮忙来的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