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作为必要之恶的高贵项圈」（2/2）
第九卷
「怎么都只有不祥的预感啊。」
现役首席的排名，固然保证了亚尔斯的地位和某程度的行动自由，但同时也是压在他肩膀上的沉重负担。因此亚尔斯向来不喜欢牵连他人，不管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而且也从来不向国家或组织寻求协助。
贝利克非常清楚，亚尔斯为何会变成单打独斗的一匹孤狼。登上顶点之人注定背负孤独的命运，他所踏上的路和采取的行动，全都像是独自一人漫步于荒野之中。因此，为了不让亚尔斯走上如此孤寂的路，贝利克总是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把他拉回正轨，然而……
「事情果然无法尽如人意啊。」
在嘟囔了一句之后，贝利克的思绪再次飘向了心中的不安火。虽然追踪行动已经以失败告终，但是那名目标人物绝非泛泛之辈。姑且不论亚尔斯有什么打算，至少这意味着有人在自己不知的地方蠢蠢动……
（搞不好也会牵扯到执行部队【亚菲鲁卡】。假如真的演变成那，整件事情就会变得有点棘手。我应该要事先向希瑟妮娅大人提出报告吗？……不成，这做风险也很高啊。）
每当亚鲁法国内发生魔法相关的恐怖袭击活动时，【亚菲鲁卡】便会迅速展行动。参与事件的犯人会成为【亚菲鲁卡】的肃清对象，遭到他们秘密追捕和猎杀。
从近期的趋势来看，贝利克认为【亚菲鲁卡】很有可能介入这次【学园祭】的入侵事件。不过，也有像先前的「古铎曼事件」那的例外。因为军方一直都在追缉古铎曼的关系，所以不允许【亚菲鲁卡】中途插手这件事情。
由于军方本身就有维札斯特等人率领的谍报部队，因此被他们掌握到动向的魔法犯罪，都会出动以亚尔斯为首的魔法师，在暗地里阻止犯罪发生。然而，军队的主要业务还是在外界，无法充分应对盘踞国内的危险份子。尽管国内也有「治军」之类的警察机构，但是普通的执法人员对付不了懂得魔法的犯罪者。从这个角度来看，国内的绝大多数魔法犯罪之所以能够及时受到遏止，【亚菲鲁卡】的存在可说功不可没。
【亚菲鲁卡】这支独立部队，目前是由在国内拥有独自领地的某个家族负责统领──也就是一支人武装部队。因此尽管他们完全称得上军人，却是一支和军队没有关系的特殊部队。换句话说，贝利克无法指挥【亚菲鲁卡】这支部队。若是从层级上来说，将领地出借给【亚菲鲁卡】的元首希瑟妮娅，勉强算是握有管理这支部队的权限，但这也只是从形式上来说而已。毕竟元首并没有军事方面的直接权限，【亚菲鲁卡】实际上是完全独立运的组织，希瑟妮娅也无法随心所地调遣这支部队。
而负责统领这支部队的家族，在政治立场上也非常微妙。这个家族的行事风极度低调，只希望为亚鲁法这个国家的影子而存在。从这点上来说，就如总督贝利克的麾下有维札斯特率领的秘密部队，或许也可以把【亚菲鲁卡】理解为希瑟妮娅麾下的秘密部队。
只是【亚菲鲁卡】这支部队的主要职责，在于情报搜集和国内的地下工。他们会抑制和监视贵族之间的斗争，若是有贵族闹太过头，也会直接代替希瑟妮娅出面肃清这的害虫。还有，除了元首的判断以外，负责统领【亚菲鲁卡】的家族也有独自的指挥系统，这点和维札斯特的部队可说大不相同。从元首希瑟妮娅的角度来看，如果琳涅•京梅尔是她在台面上的心腹重臣，那么【亚菲鲁卡】就是她在台面下的得力助手。
而为元首左膀右臂的【亚菲鲁卡】，确实称得上台面下的秘密部队，有时甚至会在主君不知情的状况下展行动。说得好听点是拥有独立，但实际上几乎可说是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
亚尔斯过去在执行外界任务的同时，也不时会接到收拾国内凶恶魔法犯罪者的任务，但是他所处理的那些案件，当然连全体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为地下的治安部队、负责处理其他魔法犯罪的，实际上正是【亚菲鲁卡】这支部队。
而当【亚菲鲁卡】无视希瑟妮娅的意志，根据自身的独立判断主动出击的时候，就连贝利克也无法抑制他们的行动。在最坏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和亚鲁法军方发生冲突。
【亚菲鲁卡】的行动方针来自于前代元首，并且一路奉行至今。在几近战乱的内乱时代，【亚菲鲁卡】是艾鲁杰特王家「重新编成」的镇压部队。从部队成立的那一天起，他们始终恪尽职守地执行自己的使命。也就是说，为亚鲁法国内的影之守护者，【亚菲鲁卡】极有可能为了肃清袭击学院的贼人而展行动。有别于亚尔斯或军方的意志，这是前代元首授予【亚菲鲁卡】的行动权限。问题在于，【亚菲鲁卡】的行动不仅不受希瑟妮娅指挥，甚至没有任何掌握他们动向的方法。因为【亚菲鲁卡】的成员将这的地下工，为世代相传的家族事业，保持着整支部队的独立运──他们一直忠实地遵守着前代元首的命令。
贝利克就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甚至暂时忘记了在门外待命的二位数魔法师。但是，就在他打算再次潜入迷宫般的思考之海时，从房门后面传来的吵杂声音，强行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在没有敲门声的情况下，房门已经不知不觉地启了一条缝隙，可以隐约听到在门外待命的部下魔法师，正语气焦急地说着些什么。
「请您留步！蕾蒂大人！贝利克总督有令，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
「没关系啦。我允许自己进入这个房间，你只要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就行了，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我不能这么做啊！请您别再往前走了。」
「欸，可是我已经踏进去了呢。沙吉库、穆杰路。」
门外响起一阵喧嚣的声音。看来对方以快活的语调叫来的另外两人，把那名二位数魔法师直接架了起来。只听他的说话声也变得模糊不清，显然连嘴巴都被对方的部下捂住了。
而那名独自不慌不忙地走进室内的女，则是一边甩动着长长的辫子，一边像回到自己家里似地踱步前行，来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贝利克面前。
「你难不知什么是礼貌吗？蕾蒂。你到底把我这个总督的命令当成什么了？」
「收到命令的是外头的那位仁兄，人家可是现在才听到这命令。」
明明在门外引发了那么大的动，蕾蒂却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地佯装糊涂，贝利克也只能对此表示傻眼。当然，就算贝利克发脾气，对任妄为的蕾蒂来说也不痛不痒，只是平白浪费自己的精力而已。
「也罢，我的事情刚好也办完了，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了。」
而在贝利克如此嘟囔的期间，蕾蒂则是环顾了一下室内的摆设，从橱柜里取出某玻璃工艺品。接着，她就拿着那东西来到贝利克的面前，以背对的姿势坐上了他的办公桌。蕾蒂拿在手里的东西是一颗雪花球。也不晓得她在些什么，只见蕾蒂将雪花球倒转过来，始上下摆弄起里头的雪花。
贝利克不知蕾蒂在卖什么药，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瞥了一眼这名行事自由奔放的女中豪杰的后背。毕竟真要说起来，大家没事是不会造访最高司令官办公室的，哪怕是身为无双魔法师的蕾蒂也不例外。
「因为我已经做好准备，所以说也差不多该出去了。」
只听蕾蒂有些唐突地蹦出了这么一句，语气极为平缓，几乎有公事公办的味。而身为无双魔法师的她所说的「出去」，当然是指前往「外界」。
尽管贝利克觉得有点操之过急，但是他也不能阻止蕾蒂的行动，因为他非常了解蕾蒂的心情。先前为了讨伐【恶食】──【叛逆的禁忌之子《迪米•艾兹鲁》】，蕾蒂被迫抛下正在执行的「某项任务」，听从召集的命令回到国内。
那项收复失地的任务已经逐步取得成果。不得不中途放弃即将完成的任务，必让蕾蒂感到非常不甘心吧。毕竟她麾下的部队成员，已经有好几名都战死在那片土地上。
贝利克立刻就领会到蕾蒂的意思，只能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接着才口说：
「……要不我干脆和你同行吧？」
贝利克之所以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是因为他还记得七国亲善魔法大会的时候，蕾蒂曾半玩笑地说出的那一席话。「如果整场战因此回归原点的话，下次就请总督亲自出马吧。」他记得蕾蒂当时是这么说的。
「您是认真的吗？」
「我心情上很跟你同行，但是从现实层面来说，我很清楚这只是胡言乱语。」
「说的是呢。总督您如果在这个节骨眼挂掉了，那些徒具野心的无能之辈，马上就会掀起内斗而使整个军队分崩离析。」
「…………」
就连经常前往外界的蕾蒂，都能够充分感受到军队内部的不稳氛围。不，这股火药味其实从很久以前便存在了。因此蕾蒂的这句话并不是单纯的讽刺，而是在提醒自己注意自身的安全。意识到这点的贝利克，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像是在感谢蕾蒂多事的好心。
「为了不让这情形发生，我们非得夺回巴纳利斯不可啊。」
「在前线做牛做马的，可是我们这群倒楣鬼耶。该不会【叛逆的禁忌之子《迪米•艾兹鲁》】的事情，也全在您预料之中吧？」
「你别这么爱记恨嘛。我并没有预料到会出现如此惊人的魔物。不过，从结果上来说，这确实是非常理的结局。」
「还有关于阿尔小弟异能的事情，我也还没和您把帐算清楚哟。」
只见蕾蒂像个小孩子似地噘起嘴巴，仿佛发牢般这么说。
亚尔斯在【叛逆的禁忌之子《迪米•艾兹鲁》】的事件中，发挥出了远超常人的特殊力量，而蕾蒂事前完全没有被告知任何消息。她对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不满，直到这个时候才爆发出来。
睽违半世纪之久的人类存亡危机。假如击退这个重大威胁的是七国的联合战线，蕾蒂大概也不会对此多什么。可是，尽管自己的部队也参与了讨伐任务，实质上却等于是亚尔斯独力讨伐了【叛逆的禁忌之子《迪米•艾兹鲁》】。
然而，亚尔斯身为无双魔法师，他的终极王牌当然是国家层级的机密事项。若是要知更多详情，就只能直接口询问他本人，蕾蒂也很清楚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任务。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对于心中的疑惑仍旧无法释怀。
此外，尽管亚尔斯是君临于所有魔法师顶点的现役首席，贝利克却没有大肆宣传此事，甚至还反过来抑制情报流出，这点也是蕾蒂一直感到很困惑的地方。
面对蕾蒂这个隐含双重意思的问题，贝利克在充分理解的基础上回答：
「……关于亚尔斯那项异能的事情，就算询问的人是你，我也同无可奉告。我自己有完整的考量和规划……或许可以说是有个目标吧。【叛逆的禁忌之子《迪米•艾兹鲁》】的讨伐任务，让巴鲁梅斯欠下了一个巨大的人情债。这个部分和希瑟妮娅大人在打的算盘也不了关系。你如果知更多详情，就直接去找希瑟妮娅大人说吧。」
「嗯哼。好吧，这事就这算了。」
「我会同意你的任务申请，只是我没办法给你太多时间。请你谅解──在你前往外界的期间，亚鲁法的防御能力会变得有些薄弱。」
「谁叫你们特地拨了一批人帮忙驻守巴鲁梅斯……就算要卖人情也该有个限度吧？到头来要付出代价的，还是一线的现场人员啊。不说这个了，总督您自己要当心点，别被阿尔小弟抛弃了。毕竟我和他现在的情，可是好到能够立下约定哟。」
「知了、知了。我自己也感觉那小子愈来愈不听话……但是，我实在是拿那小子没办法。」
「您好像积怨已久了呢。」
「唔……话也不是这么说啦……」
蕾蒂眼尖地注意到，在贝利克一脸苦恼的神情里，其实透露出了某盘算，于是她直接口问：
「您还真是喜欢这的说话方式呢。这就是所谓的『明哲保身』之吗？」
或许是因为很清楚贝利克行事风的关系，蕾蒂一如往常地挖苦说。贝利克是身为军队首脑的人物，因此他的每一句话和一举一动，总给人一老谋深算的感觉。
「这也不是什么明哲保身……」只见贝利克苦着一张脸，将视线缓缓落到了办公桌上。虽然他本人并没有这念头，但是深入骨髓的气场和习惯，也不是一时半刻改得过来的。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搜集情报都是必要的工。特别是关系到那小子的事情。把这说成『项圈』或许不太好听，但是至少得让别人觉得那小子戴着『项圈』。」
「如果因此惹来阿尔小弟的疑心，那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哟。或者该说又要重蹈覆辙啰。」
在亚尔斯过往的人生之中，有一段堪称最为严苛的时期。自幼就由军方抚养长大的亚尔斯，尽管战斗能力高超，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因此周围的人们都对他避而远之。这疏远的态度愈来愈强烈而露骨，到了后来，派给亚尔斯的任务，全是九死一生的高风险战。
还只是个孩子的亚尔斯，就这被迫接下无数有死无生的危险任务。实际上，这些命令已经超出了恶意扰的程度，甚至能够丑恶两字形容。简直像毫不忌惮别人的目光，明摆着叫亚尔斯去送死。
贝利克如今已坐上总督之位，他当然不打算再次犯下过去的错误。但是在听到蕾蒂的提醒之后，他也不由得在心中反问自己，该不会自己其实真的在重蹈覆辙？
面对仿佛是在责备自己的蕾蒂，贝利克不由自主地露出苦涩的表情。「没问题的。」只听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回答蕾蒂刚才的那句话：
「我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总而言之，整件事情的重点在于：那小子能不能和『项圈』和平共处。」
「哎，在知对方是『项圈』的前提下，就已经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了吧？」
蕾蒂多少也了解亚尔斯的格，如果要她来说，亚尔斯不可能欢迎犹如附骨之疽的跟监活动。
「先前是由小露姬来负责这项工的吧？」
蕾蒂在和露姬初次见面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掌握了这项事实。说得直接一点，她就是亚尔斯在学院就读期间的监视人员。只是事到如今，这个职位几乎已经形同虚设。
因为蕾蒂没有不识趣地点破这两人的关系，所以贝利克也很干脆地向她说出实话。
「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现阶段确实需要有人来接替露姬•雷贝赫尔的角色。」
「顺便安抚军方内部的躁动份子是吧？就算坐上总督的位子，也没办法干什么就干什么，真的很麻烦耶。」
「哈哈，天底下哪有这么的事情。」
在意有所指地暗示军方内部的乱之后，贝利克像是猛然察觉似地回到正题。
「抱歉，我有点岔题了呢。所以说，你马上要出发了吗？」
「在出发之前，我还得去个地方，所以是在那之后吧。」
原本倚着桌子的蕾蒂倏地站起身来，就这顺势朝着房门的方向迈脚步。
只见她头也不回地把雪花球向贝利克扔了过去，仿佛在说「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贝利克有惊无险地接住了雪花球，在忍不住苦笑的同时，脸上表情也有些意味深长。假如巴纳利斯的收复战能够顺利成功，人类将有机会重新打入外界，向魔物吹起反攻的号角。届时负责带头冲锋陷阵的就是亚鲁法。
在先前【叛逆的禁忌之子《迪米•艾兹鲁》】的讨伐任务中，亚尔斯和蕾蒂创下了傲人的功绩。多亏如此，贝利克在军方内部的地位也变得愈加巩固。现在正是个好机会，能够放手推动比过去更加大胆的计划。
（虽然亚尔斯的出国申请也很令人在意，但总之还是要以外界的事务为优先。不，既然我只需要负责后勤的调度工，就应该把这两件事情都处理好才对。哎呀呀，我都到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能遇上这的关键时刻，这么多年的奋斗还是值得的呢。）
在蕾蒂前往巴纳利斯、亚尔斯的未来动向也不明确的情况下，考虑到国防上可能出现的真空问题，最好还是把维札斯特召回亚鲁法坐镇。
维札斯特目前常驻在巴鲁梅斯，在新体制正式上路之前，当地的军队都是由他负责全权指挥调度。
然而，若是要把维札斯特调遣回国，就必须找人接替他的职务。要说适合的人选……贝利克的脑海中立刻闪过一名男子的脸孔。尽管心中也感到有些不安，但是现在是必须当机立断的时候，于是贝利克朝着门外呼喊了一声。
那名二位数魔法师迅速地回到了办公室内，看来他终于从蕾蒂部下的手中解。不走运的他正为自己的失职歉，贝利克却扬起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好意思，能帮我把林德洛夫叫过来吗？」
「是！！」
在整个亚鲁法军队里，大概没有人不晓得这个名字吧。
尽管一副慵懒散漫的模，却是以最快速度晋升至司令职位的年轻菁英。那名二位数魔法师正打算启通讯线路，但是贝利克再次口制止他的行动。
「不，你要是通讯线路呼叫的话，他大概会马上赶来这里吧。林德洛夫好歹也是负责这一带守备任务的军队司令，最好的处理方式是派个传令兵过去通知他。在传话的时候，顺便告诉他这件事情和维札斯特有关。」
「属下明白了！」
在部下走出办公室之后，贝利克露出有些伤脑筋的表情，摩挲着下巴沉吟了起来。蕾蒂在出发之前要去的地方……通过刚才的对话，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是要去找亚尔斯吧。）贝利克认为自己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他启直通线路，准备联络某个人物。
泥谊官狗碍叔氨束崎，封藕别嘲侄惮走扛率宜夺。檐锄仍申力──刑咳塌圈肛殴初，霄汞激绷希，褥猾百非逾俘漓簇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