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许久不曾再会，却非得立刻别不可，实在令人遗憾。再见了，我的朋友们。再见了，我心爱的下辈。你们直到最后，都好好尽到了你们的职责。」

展翅高飞在夜空的飞马背上，白之王White Cosmos所说的这几句话，听起来十分凄切，仿佛真心在与众人惜别。

Cosmos缓缓举起了握在右手上的权杖──神器「The Luminary」。洒落在「月光」空间中的洁净月光照在银色的权杖上，反出小小的光辉。

一秒钟后，The Luminary仿佛要斩断命运的丝线，流畅地挥下。

身高上百公尺的大巨人──超级公敌「末日神特斯卡特利波卡」睥睨伏在地上的超频连线者们，左掌浮现出深红色的同心圆。

攻击的前兆。

这威力恐怕……不，是肯定远远超过以往自己曾在加速世界目睹过的任何攻击。春雪有了这的确信。但他们无法闪避。因为特斯卡特利波卡右手掌上浮现的黑色同心圆发出了极强的重力波，正慢慢压垮由六大军团联合组成的「印堤攻略部队」全员。

春雪听着自己的装甲龟裂的声响，意识投向前方数十公尺处。

被特斯卡特利波卡的红色同心圆对准的，不是春雪等人。邻接禁城的北之丸公园，也就是原先有着日本武馆的地点，几秒钟前才刚出现的五名超频连线者，也被纳入了攻击范围。

紫之王「紫电后【Empress Voltage】」Purple Thorn。

黄之王「辐幻惑【Radio Active Disturber】」Yellow Radio。

蓝之王「剑圣【Vanquish】」Blue Knight。

绿之王「绝对防御【Invulnerable】」Green Grandee。

以及黑之王「绝对切断【World End】」Black Lotus。

五个王在白之团参谋Ivory Tower／Black Vise奋不顾身的「空投印堤」圈套下当场阵亡，在五大军团的联合印堤攻略部队奋不顾身的奋战下，成功复活。但这也都在White Cosmos的盘算之中。当春雪以「Omega流无遗剑」劈印堤，从中出现了特斯卡特利波卡，而这时白之王突然出现，以The Luminary的能力「王权神授【Divine Right】」加以支配。

诸王收到团员们告知「讨伐印堤成功」的速报，相信所有危险已经解除，于是潜行到无限制中立空间。相信对他们而言，眼前的态是完全无法预料到的。但既然是身经百战的9级玩家【Niner】，相信应该能够在短短〇‧五秒内掌握状况，做出因应措施。

但五个王密集站在武馆遗址所在的大圆坑正中央，一动也不动。

因为他们动弹不得。将攻略部队九十六人按在地面上的绝对压力──特斯卡特利波卡的重力波，将诸王也一起压制住了。仔细一看，可以看到五人脚下都出现了黑色圆圈。尽管身体被压得趴在地上而看不见，但相信春雪身体下方也有着同的圆圈。

该说真不愧是纯色之王吗？他们处在这超规格的压力下，仍能挺立不屈，但就连力量型的Blue Knight与Green Grandee，似乎也能做到这。巨人发出的重低音中，掺杂着诸王的关节被挤压，装甲出现裂痕的声响。

特斯卡特利波卡以右手瘫痪了总计一百零一名超频连线者的同时，左手上发出红色光芒的圆圈也一个又一个地增加。右手的黑色同心圆是五圈，但左手的红色同心圆已经多达七圈，却在继续蓄力，这个迹象有意义，是没有意义？无论何，当他左手的攻击发动，无论五个王是春雪等人，都将当场被瞬杀。不，红之王Scarlet Rain也参加了攻略部队，所以一共有六个王。好不容易在这场敢死战中，达成了破坏太阳神印堤的任务，但White Cosmos以外的王，以及六大军团的核心成员，全都将再度陷入无限EK状态。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春雪身边右侧，传来细小的悲痛呼声。

是黑暗星云的副团长Sky Raker。她双手抓住轮椅的车轮，拚命抬起上身，但细致的银轮承受不住重量，凄惨地被挤压变形。

听见车轮辐条折断的尖锐声响这一瞬间，春雪猜到了Raker在担忧什么。

不是担忧六个王再度陷入无限EK状态。

现在，末日神特斯卡特利波卡处于白之王White Cosmos的支配之下。既然此，特斯卡特利波卡的战果，很可能会直接计为白之王的战果。春雪等人即使被杀死一次，也会被夺走少许超频点数，但仁子和黑雪公主等诸王就不一。凡是9级玩家，都受到加速世界最残酷的规则束缚。一战定生死规则──一旦在同为9级玩家之间的战斗中被打倒，就会当场失去所有点数，导致BRAIN BURST程式遭到反安装。

也就是说，果几秒钟后，特斯卡特利波卡使出攻击，那么Blue Knight、Purple Thorn、Yellow Radio、Green Grandee，以及黑雪公主与仁子，都将不再是超频连线者。他们在加速世界的记忆、累积至今的情谊，甚至连为自己半身的对战虚拟角色，都将失去。

「不行……不可以！」

春雪也从镜面护目镜下，挤出龟裂的喊声。

不行，不要，别这。他抬头看着待在高空的White Cosmos，拚命在心中祈祷。但白之王挥下的The Luminary一动也不动，持续对准圆坑底部。她是要让以前──在加速世界的黎明期并肩战的诸王，以及自己的「下辈」黑雪公主点数全失，但超然的气场毫无动摇。

没错……这多半正是白之王的图谋。

当她乘着「七矮星【Seven Dwarfs】」中位列一的Platinum Cavalier所驾的飞马现身时，就说过「这一来，需要的牌都齐了」。这指的也就是末日神特斯卡特利波卡，以及六个王。

仔细，以前她也曾有机会让诸王点数全失。执行「空投印堤」战时，果不是The Luminary给Black Vise，而是由她自己持有，应该就能仁子以外的五个王，都以一战定生死规则处理，而非能制造无限EK。她之所以不这么做，是为了让靠白之团不可能达成的破坏印堤这个工，给六大军团联军去达成。同时也是为了支配从印堤内部出现的二型态──特斯卡特利波卡，然后再让五个王点数全失。

透过这的方式，White Cosmos就能达成今已被视为不可能任务的「打倒五名除了自己以外的9级玩家」这个条件，升上前所未有的10级。

但就连这个目标，对她而言也并非最终的终点。

特斯卡特利波卡是公敌的顶点，10级是超频连线者的顶点，灾祸之铠MarkⅢ负面心念的精髓。她凑齐了这足足三加速世界中最极致的力量，达成某个目的。达成Rose Milady所说的「白之团的大义」。

无论那是什么，都不能让她称心意。要建立在黑雪公主、仁子与其他诸王的牺牲之上的大义，他绝对无法认同。

在加速到连大脑──不，是连量子思考回路都要烧毁的知觉中，红色同心圆又增加了一圈，变成八圈。一没有理由的直觉告诉春雪，再多一个圈就会结束。

向身为最强守护者的神兽【Legendry】级公敌──大天使梅丹佐求救？这个法从脑海中掠过。现在她为了修复受伤的身体，在位于东京铁塔遗址顶端的「枫风庵」进入完全自闭模式。要春雪透过连结呼唤，应该能够叫醒她，但这会迫使她在并非万全的状态下，和比她高阶的超级公敌对峙，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梅丹佐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短短几秒钟内，从离了足足有四公里远的东京铁塔遗址来到这里。他不能依靠别人，必须自己办法。

这个时候──

要是这个时候不挺身而出，春雪成为超频连线者，升上6级，以及至今面对的许多考验，全都将失去意义。

「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春雪大喊一声。

然而，被重力波压制住的虚拟身体一动也不动。无法起身，无法张背上的翅膀，甚至要将右手朝向特斯卡特利波卡都办不到。连心念系统都已经上了，无形的枷锁仍然没有丝毫松。

果这个深沉血色的大巨人，真的就白之王所说，分类在超级公敌，那就是加速世界的绝对者。和先前让「矛盾存在【Anomaly】」Graphite Edge说出「不超越系统的极限就打不倒」的四神同等──又或者是超乎其上的超存在【Super Being】。

系统的……极限。

这个念头，唤醒了春雪记忆中一个小小的声音。

──既然我们所看到的光景是系统创造出来的，这当中就会有介入的余地。

说出这句话的，是指导春雪剑术的师范──「剑鬼【Rushless】」Centaurea Sentry。在她的玩家住宅「樱梦亭」始修行的那天，Sentry示范了Omega流的奥义。她从与她对峙的春雪视野中溶解似的消失，切断了Silver Crow的肩部装甲。春雪甚至直到装甲的断片落地，才知自己中刀了。

Sentry对惊愕的春雪说明发生了什么。

──BB系统在战斗时，会预测下一瞬间的未来，将这影像放给我们看。这未来预测有着惊人的精准度，基本上不会有错。因为系统是根据我们的意思……也就是根据像控制体系传递的讯号，来进行预测。

──这件的关键，在于要理解未来预测的机制，也就有可能意图让系统的预测产生偏差。

Sentry说这些话，谈的是BB系统让春雪他们视野中显示出的影像，但控制公敌的，也是BB系统。会以惊人的速度对超频连线者的攻击做出反应的高阶公敌，不可能没上这未来预测功能。

特斯卡特利波卡一个也不漏地锁定了一百零一个超频连线者。他右手的重力波不是范围攻击，而是针对目标一一个别锁定，这点要看着所有人虚拟身体下方出现的黑色圆圈，就可以理解。

要能够有短短一瞬间，从巨人的锁定中消失就好。不是力量挣，而是让未来预测系统出错，让系统认知成春雪不在那儿──

即使在樱梦亭修行长达四个月，春雪仍然未能学会Omega流的奥义。但Sentry示范给他看的本领，以及告诉他的一字一句，他都已经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连不动都不，让心完全变成无。消除自己，与世界合而为一……这就是Omega流奥义「合」的真谛。

处在这个状况下……处在这再过几秒钟，一切的结束就要来临的绝对危机当中，连无意识都要消除，这情真的办得到吗？明明春雪最不拿手的，就是控制自己的精神。

成为超频连线者都已经九个月了，但领土战争是不说，就连正规对战打前，都会紧张得像是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而且和一次见面的超频连线者说话时，也会难看地口吃。Rose Milady也就是越贺莟，将春雪评为「今加速世界已经无人不晓的顶尖玩家」，但他完全不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是幸运遇到许多好老师、朋友，以及好敌手，才得以存活到今天，果有自己一个人战斗，必转眼间就已经点数全失……

可是，即使是此。

处在仁子与黑雪公主的「死」已经近在眼前的状况下，拿自己的软弱当借口而放弃，这情是绝对，绝对，绝对无法容许的。

要思考。哪怕加速到极限的灵魂燃烧殆尽。

Centaurea Sentry说过，Omega流奥义的「合」，和心念一会到像控制体系，但法却和心念相反。要将从量子回路输出的像完全消除，化为世界的一部分。

同的运逻辑，二代红之王Scarlet Rain也就是仁子，就曾经教过他。「零化现象【Zero Fill】」──当超频连线者陷入强烈的绝望或无力感，就会受到负面心念影响，让传往对战虚拟角色的指令消失，变得无法动弹。春雪以前就曾在与「掠夺者」Dusk Taker的战斗中丧失斗志，险些零化。

然而，「合」与「零化现象」是似是而非的两件。因零化而归零的，终究是来控制虚拟角色的动指令，而量子回路──也就是灵魂，则输出大量的负面心念。要达到「合」的境界，就非得完全消除传到像控制体系的讯号不可。不是正向心念，也不是负向心念，可说是一无的心念。

要怎才能办到这？关键多半就在于Sentry说明过的「与世界合而为一」这句话。透过将意识拓展到广大无边的整个加速世界，将像无限稀释。也就是要去像无限。

以往的这些日子以来，春雪的活动范围极为有限，基本上涵盖从东京都都心当中，从杉并区到千代田区的这一带。要像从北海跨足到冲绳的整个加速世界，照常理来推，是不可能办到的。

但春雪过去曾看过几次加速世界的全貌。不是在正规对战空间【Low Level】，也不是无限制中立空间【Mean Level】，而是从Highest Level。在那无数节点有天河般闪闪发光的资讯空间里，不存在着春雪等人活动的BRAIN BURST 2039，已经关闭的「试1号」《Accel Assault 2038》，以及「试3号」《Cosmos Corrupt 2040》的空间，也都重叠存在。那就是加速世界的一切。

要像。像无限宽广的三重世界。要短短一瞬间就好……要从心中除去所有的担忧、焦躁与恐惧，与世界融合为一。但不可以去到Highest Level，不是要将意识集中在极小的一个点来突破世界的障壁，而是要扩散到遥远的彼岸，让意识从系统中消失。

从BB世界最北端的节点，到最南端的节点……然后从覆盖在头上的AA世界，到脚下展的CC世界……

────像。

────「合」。

春雪知觉到，整个视野就像起了涟漪似的摇曳。这些涟漪吞没了Silver Crow的虚拟身体，将之分解为细小的粒子，融入空气与地面。当然这并非实际发生的现象。是春雪……以及BB系统这感受到。

世界的形体不是透过视觉，而是传进脑，不，是传进灵魂。就在不远处的禁城与霞关的官厅街、新宿与涩谷的高楼街，从东京都二十三区到整个关东平原，本州、北海、四国与九州……甚至遍及了与BB世界重合的两个加速世界…………不，这是…………？

这时，扩散的意识急速被拉回，虚拟身体也恢复原状。

现象所发生的时间，多半连一秒的一半再一半都不到吧。但这就够了。特斯卡特利波卡的重力波攻击，有那么短短一瞬间跟丢了目标，施加在春雪全身的压力减轻了。不到站得起来的程度──然而，果是动一手……

春雪举起装甲龟裂的右手，尽可能往后收。将光的像，送到伸得笔直的五指前端。

Silver Crow的远程攻击中，有着最长程的是心念「雷标枪【Laser Javelin】」，但发动需要到双手，所以现在无法施展，而且命中精度也不高。程次之的「雷长枪【Laser Lance】」可以达到约三十公尺的长度，但特斯卡特利波卡的脸孔位于一百公尺上空，发出重力波的右手也在五十公尺上空。更根本的问题是，即使攻击打到，对超级公敌而言多半也像是一阵微风吹过。他必须在此时此地，创出至少能微幅影响当下状况的全新招式。

包括最先学会的「雷剑【Laser Sword】」在内，春雪的攻击型心念全都属于加强程的类型。透过坚定地像自己的右手有着光剑或光长枪，引发「覆写现象【Overwrite】」，对空手碰不到的目标施加伤害。明明是远程攻击，但上的像不是枪炮而是刀剑，多半是因为Silver Crow是专精往一个项目发展的对战虚拟角色。

在与Dusk Taker的决战前，春雪与拓武找仁子指导他们心念系统。她在实际示范过加强程的心念「辐连拳【Radiant Burst】」与加强移动能力的心念「焰膜现象【Pyro Planing】」之后，说过这一番话。

──Scarlet Rain的远攻火力其实就跟刺猬的刺一，躲在里面的我自己，是个软弱无力的小鬼头……所以我没有办法透过心念来强化这个虚拟角色本体的攻击力跟防御力。Crow、Pile，你们懂了吗？这就是心念系统绝对跨越不了的极限。

春雪自己认为，他的虚拟角色Silver Crow，是将「去到这里以外的其他地方」这精神创伤体现出来的模。由于几乎所有潜能都灌注在飞行能力，才诞生出这个除了拳脚以外别无其他武器的纯速度型角色，在四基本心念当中，能学会强化程和强化移动能力这两──也就是无法实现【Incarnation】强化攻击力或防御力的能力。过去他一直这么认定。

然而，真的是这吗？

根据加速研究社的主要成员Argon Array的「心伤壳理论」，若一个玩家为虚拟角色模子的精神创伤，被连自己都看不穿的厚实硬壳包住，就会创造出金属色的虚拟角色。他不打算Argon的说法照单全收，但若这个理论正确，那就表示连春雪自己也不知Silver Crow的金属装甲里头究竟有着什么物。

果──

果这个虚拟身体当中，有着逃避以外的心意。

春雪的「上辈」，也是他献上剑的对象──黑雪公主，在一个月前为他解释心念二阶段时，说过这一番话。

──要产生「正向心念」，就无论何都必须经过「扭转精神创伤」的过程。对于在加速世界里淬练成对战虚拟角色形态的精神创伤，必须在现实世界里去正视并接受，它升华成希望的意念……这并不容易。但是你应该办得到。能独力发现「心念」是怎么回的你，一定办得到的。

听完这番话，春雪鼓舞自己做出回答。

──我会努力。努力找出我的「希望意念」。

之后进行的禁城逃战中，春雪为了甩四神朱雀的穷追猛打，扭转了精神创伤，创造出二阶段心念「光速翼【Light Speed】」。

然而，果Silver Crow当中，从一始就有着伤痛以外的物……有着不需要扭转的「希望」──

金属色虚拟角色的装甲是精神的外壳，来保护自己免于受到痛苦得无法直视的物所伤害……Argon的这个主张多半不会完全错误。然而，真的是这吗？伴随比绿色系虚拟角色高的防御力诞生，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一个人吗？

金属色角色Chrome Falcon，身为「最初的百人【Originator】」之一，后来成了初代Chrome Disaster。他随时都着何保护搭档Saffron Blossom。当Falcon入侵前人足迹未至的禁城，面临能从最强武器──长剑「The Infinity」与最强护具──全身铠「The Destiny」当中选择一者的状况，他选择的并不是来让自己更强的剑，而是能够弥补Saffron防御力不足之弱点的铠甲。他之所以会堕入心念的黑暗面，也是因为在加速研究社的奸计下，眼睁睁看着Saffron点数全失。Chrome Falcon的黑银装甲当中，确实有着保护重要对象的心意。

春雪心中也有着一的心意。不，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始，比起保护自己，他变得更保护同伴──不是黑雪公主与黑暗星云的团员，也保护成了朋友的许多超频连线者，这的心意变得愈来愈强。

当然，这些军团团员和对手，几乎个个都比春雪要强。实上，受到他们保护的场面，大概也远比保护他们要多。可是，即使此，现在他盼望的就有保护大家。黑雪公主和仁子是不说，其他诸王，以及这些日子以来和他较劲过的其他军团团员……眼看就要被特斯卡特利波卡所杀的一百人，他全都保护。

春雪感受到虚拟身体中充满了热流。不是几乎要自己烧焦的愤怒之火，而是一静谧的，纯粹的光的能量。春雪感受到，这股力量不是新生成的，而是一直存在于自己内心深处。没错……Silver Crow从诞生时，就在坚硬的装甲中宿有光明。起始必杀技「头锤【Headbutt】」会附加光属伤害，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心中的光……为我，保护大家……！

春雪以几乎撕裂灵魂的力度期盼，同时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举起的右手，送上像，释放出去。

「────『光壳屏障【Light Shell】』！」

到了这个时间点，以「合」奥义对系统造成的欺瞒已经完全消失，特斯卡特利波卡的重力波攻击，眼看就要笼罩住春雪。

然而，从Silver Crow的右手无声无息扩大的球形光体，足以扭曲空间的超重力推了回去。发出纯白光芒的光壳，薄得可以看见外界的景象，却连受到挤压的迹象都没有，不断扩大。半球体的直径超过十公尺，二十公尺，渐渐接近被定在武馆遗址大圆坑正中央的五个王。

差一点……就差一点，春雪的光就要传到黑雪公主身上。

「给…………我…………送到啊啊啊…………」

伸到极限的右手，以及更前方Black Lotus的身影，都失去焦点变得模糊。脑，不，是思考量子回路承受的负荷过重，差点停机。然而他不能在这时候停下心念。必须在特斯卡特利波卡发动左手攻击前，截断定住诸王的重力，制造机会让他们身才行。果做不到这点，「合」与「光壳屏障」都将功亏一篑。

模糊的视野渐渐转黑，所有知觉渐渐远去。但春雪仍持续全力挤出心念。差一点……差三……不，两公尺……

但就在这时，Silver Crow右手上的过剩光【Overray】不规则地闪烁，消失。

同时光之壳也像极薄的玻璃一般当场粉碎，化为无数的微粒子飞散。

特斯卡特利波卡左手浮现的深红色同心圆，达到了九重。

圆从外侧始，逐一发出发出耀眼的光芒。规模无与伦比的能量突然拉高密度，撼动了世界。末日之刻就要来临──

这个时候……

春雪的左右与身后，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光辉。蓝色、红色、黄色、绿色、紫色的特效光──又或者是过剩光。

不是白费工夫。春雪创造出光壳的时间，有短短一秒钟左右，但同伴们并未让这一秒钟白费。在一度被推的重力波即将再度涌向他们之前，无数招式名称高声喊了出来。

「『雷霆快枪【Lightning Cyan Spike】』！」

「『燃烧音符【Searing Note】』！」

「『柠烯溶剂【Limonene Solvent】』！」

「『冰素猛击【Icilin Strike】』！」

「『蓄力藤蔓【Charged Vine】』！」

「『爆推拳【Rocket Straight】』！」

「『大屠杀加农炮弹【Carnage Canon B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