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背叛 Betrayal（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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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菜搭电梯静静地持续下降。狭窄的包厢内有雪菜和那月，缘堂缘的使役魔黑猫也在上头。

雪菜会觉得空气凝重，应该不是出于心理。

这里是基石之门海面下十阶层，外墙之外的水压已达近五气压。

电梯抵达终点，门随之启。

正面可见的分隔墙让人联到金库门板，厚得难以置信。表面布有好几细密的结界，织成牢固强韧的护壁。对雪菜这的攻魔师来说，光看就觉得窒息。

结界前有四名重武装的警卫，还带着许多警备器一块行动。他们察觉雪菜等人抵达，就同时将枪口指了过来。军冲锋枪，装填在内的应是对付魔族的银铱合金弹头。

「停！站住！妳们是什么人！」

警卫发出杀气腾腾的声音警告。他们在保护弦神岛上最重要的区块，被允许对未经许可靠近的人无条件火。

然而，警卫并没有扣下扳机，因为他们认出了从电梯出来的那月。

「……南宫攻魔官？请问妳怎么会来这里……？」

警卫们脸上浮现疑惑之色。那月身为攻魔师是传奇的名人，更在特区警备队担任战术指导教官，即使这些警卫没办法把她看成敌人也无可厚非。

「你们正在保护基石的气密分隔墙吧？」

那月一边走向分隔墙一边提问。

警卫们疑惑地点点头，而她冷冷地投以微笑说：

「任务辛苦了。晚安。」

那月随手挥下折起的扇子，她身边的空间随之扭曲，并造成冲击波朝警卫来袭。那些警卫未吭一声就飞了出去。他们的脑直接受震荡，应该自始至终都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警备器察觉到状况有异，顿时转换成战斗模式。

纯白光箭便毫不留情地侵袭它们。

于狙击的高阶魔法，灵弓术。缘当成使役魔的黑猫同时施展了十六光箭。十六台警备器被瞬间击毁，机能完全停止，特区警备队自豪的精锐部队打发起来就像孩童一。雪菜带着几近恍惚的表情，凝望恩师们单方面的蹂躏。

「那么，轮到妳了，狮子王机关的剑巫。」

而那月回过头，朝雪菜了口，语气冷漠得好似宣判死刑。

「我们……真的要摧毁弦神岛吗？」

雪菜沙哑的嗓音反问。

那月等人准备执行的任务是入侵基石之门最底层，还有摧毁基石。超大型浮体构造物的连接处被毁，弦神岛会失去平衡而分解，或致使岛块相撞，应该撑不过半天就会沉入海底，名为弦神岛的都市本身将消失得不留痕迹。

「我这件事已经谈完了吧？」

那月瞪着犹豫的雪菜，并且叹气。

「妳放心，现在跟洛坦陵奇亚的歼教师来这里乱时情况不同。如今有弦神新岛围绕着这一片海域，就算这座岛沉了，居民仍有充分的时间避难。」

「可……可是……！」

「动快，姬柊雪菜。倘若MAR从异境运出的眷兽弹头变多，可会让死亡人数也跟着增长喔。」

「唔……！」

雪菜紧握长枪，咬住嘴。

弦神岛消灭的话，出现在岛屿上空的异境之「门」也会消失。夏夫利亚尔失去回到这个世界的手段，从异境运出的眷兽弹头数量便不会增加。以结果而言，在争斗中成为牺牲者的人应该会大幅减少，只要雪菜肯摧毁弦神岛──

「『雪霞狼』……！」

雪菜以长枪指向包围住分隔墙的结界。近似于女惨叫的尖锐声音响起，重重设置的结界毫无抵抗地被撕裂了。

「做得好。我们移转到最底层。」

那月面无表情地点头说。

在使空间操控魔法的那月面前，无论牢固的金属分隔墙或者迷宫般错纵复杂的通都不具意义。当通的结界消失时，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她入侵。

周围景物如涟漪般荡漾。雪菜等人瞬间抵达海面下两百二十公尺处的基石之门最底层。

那里是深不见光的海底牢狱，强烈的气压差距让雪菜的耳膜叫痛。

为了抵抗水压而设计的圆锥形牢固外墙。

四条钢索伸向墙的外侧，分别将组成弦神岛的东南西北四座人工岛牢牢拴住。位于每条钢索末端的是内藏巨型卷扬机（Machine Head）的金属基座（Anchor）。

而在基座中心有一根石柱贯穿在内。

于连结弦神岛，支撑着数百万吨负重的基石──直径不满一公尺的那根石柱是弦神岛最关键的要地兼弱点。

「这就是基石新设的结界……」

雪菜仰望包围着基座的螺旋状结界，内心有些受到震慑。

以往基石的中心部位利了西欧教会奉为圣遗物的「圣人」遗体。过去「魔族特区」弦神岛一直有赖圣遗物带来的奇迹支持。

可是，由于洛坦陵奇亚的歼教师鲁夫•奥斯塔赫来袭，弦神岛暗藏的秘密被揭发了。而且靠着近年来魔导科技的进步，即使不仰赖圣遗物带来的奇迹，依旧能提升基石强度。

于是，事发后过了半年，如今圣遗物已归还西欧教会，弦神岛基石更经过换新，那正是位在雪菜眼前的虹色石柱。

围绕石柱的结界与雪菜至今见识过的相比，构造极优简约。它的真面目是经过结晶化的单核心结界。

与研磨过的宝石相似，具备高强度及耐久的特殊结界，在全世界仅有少数成功案例的顶尖魔导科技产物。

「连末日教团也动不了弦神岛上防御能最强的这个区块。我的『守护者』也摧毁不了这玩意儿，理论上它的设计是连四真祖的眷兽发动攻击都承受得住。」

那月漠然说明。牢固的结界是来提升基石强度，然而以结果来讲，它成了一绝对的屏障，发挥出抵御外界攻击的功效。

纵使有人能抵达这座基石之门的最底层，也无法从物理方面摧毁基石。

「可是，唯有妳的长枪另当别论，姬柊雪菜。七式突击降魔机枪（Schneewalzer）的神格振动波可以斩断万般结界，凭它就能突破这屏障。」

那月对雪菜摊残酷的事实。能摧毁基石的人，只有雪菜。这就表示弦神岛沉没与否，非得由雪菜自己做决定。

「……我……必须……」

雪菜握枪的手发抖了。

闭上眼睛，弦神岛的景色便浮现在脑里。海潮香；海鸟的啼声；耀眼阳光与白色浪头；魔族与人类共同生活的城市。雪菜记忆中的弦神岛一向有那个少年的身影。

「姬柊雪菜，够了，妳做得很好。」

有一阵细而和缓的说话声从停下动的雪菜背后传来。

讶异地回头的雪菜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

朴素的麻花辫与土气眼镜。目光一旦转，似乎就会让人立刻忘记的平凡相貌。然而，她身披的灵气强悍猛烈。

「闲……古咏大人……」

雪菜茫然出狮子王机关「三圣」之首的名号。

「若妳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痛下决心，就把长枪给我。尽管程度不如妳，我对弦神岛一有感情──所以，让这座岛沉没的罪过由我来扛。」

坐轮椅的闲古咏朝雪菜靠近，并将右手伸向雪菜。她身怀非凡灵力，跟雪菜一能运「雪霞狼」。过去古咏也有实际执起「雪霞狼」让晓古城吞败的经验。

只要把「雪霞狼」给她，雪菜确实可以落得轻松。或许那就能免于背负摧毁弦神岛的重责与罪恶感。

然而雪菜默默地摇摇头，重新紧握长枪。

「感谢您关心。不过，这是我的职责。」

雪菜又转身背对古咏等人，再次面对基石。银色长枪灌注灵力后，散发出神格振动波的苍白光辉。接着只要斩断眼前的结界，一切便能结束，无论是与「天部」的战斗，或是监视晓古城的任务。

「对不起，学长……还有大家……！」

雪菜拭泪似的使劲把头一甩，调适呼吸。她举起带有灵光的银枪，朝结界中心捅去。

随后，理应不在场的少年的嗓音强而有力地回荡来。

「动手，亚丝塔露蒂！」

「──命令领受。」

「……！」

蔷薇色光辉突然占满视野，令雪菜惊呼。

刺出的银色枪尖在触及结界的前一刻就被巨大的翅膀挡下。

不对，那并非翅膀，而是巨大的手臂。跟「雪霞狼」一笼罩着神格振动波的人型眷兽右手臂。

「执行吧（Execute），『蔷薇的指尖（Rododaktylos）』──」

从虚空出现的娇小人工生命体少女裹着自己召唤出的眷兽，挡在雪菜面前。那模让雪菜大受动摇。

过去在这块地方一度目睹的光景。可是，立场与当时相反。

雪菜打算摧毁自己当时要保护的基石，亚丝塔露蒂则打算阻止雪菜，以晓古城同伴的身分──

「不好意思，那月眉，这次我要来妨碍你们。」

古城带领背后以眷兽裹身的亚丝塔露蒂，露出凶猛的笑容。

雪菜依然僵着动不了。自己准备让弦神岛沉没，最不希望撞见的对象却毫无预警地出现了。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心境像身处于恶梦。

「晓古城……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月代替沉默的雪菜问。古城愉快似的扬起嘴角。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可是弦神岛的领主耶。会保护这座岛是理所当然吧？就算要与全世界为敌。」

「是煌坂对你露了口风？」

闲古咏语气和缓地确认。面对她那流露出一丝愤怒的声音，古城却莫名困扰似的板起了面孔。

「放她一马。她受到了结瞳的心灵支配。」

「……『夜之魔女』江口结瞳吗……」

闲古咏抑郁地叹息。江口结瞳是连「众神兵器」利维坦都能支配的世界最强梦魔。纵使纱矢华身为狮子王机关的舞威媛，也违抗不了拿出真本事的结瞳，假如纱矢华心存愧疚就更不说了。

「那孩子太过善良，我认为她不适合执行这项任务，才派她监视小弟，看来却弄巧成拙了。」

缘堂缘借使役魔的嘴喃喃发起牢。雪菜听见缘说的话，有自己受到责备的错觉。正因为纱矢华不适合执行这项任务，雪菜更应该连她的份一起履行职责──那段话让雪菜觉得有这层含意。

「──不过，就算你来到这里，结果也一。」

南宫那月生厌似的推僵住不动的雪菜，并来到古城面前。她从全身上下释出狠的魄力，使得古城奋发备战。

「基石必毁。或者说，凭你的能耐挡得住我们？」

那月不等对方回答自己的质疑就发动了攻击。她下手的目标并非古城，而是他背后──裹着人型眷兽的亚丝塔露蒂。

虚空吐出的银色链条从四面八方缠向亚丝塔露蒂。那些锁链被那月称「规戒之锁（Læðingr）」，真面目是众神锻造出来的魔具。亚丝塔露蒂受制于连四真祖眷兽都能捆住的强韧锁炼，变得无法动弹。

「剑巫！趁现在摧毁基石！」

那月朝雪菜吼。只有亚丝塔露蒂那头具备相同能力的人型眷兽才能防御「雪霞狼」的神格振动波。趁着人型眷兽被封锁的现在，就可以轻易摧毁基石。

「妳不能那么做，姬柊！……唔喔！」

古城急忙冲到重新持枪的雪菜面前。有无数光箭朝着古城洒落。那是缘堂缘的灵弓术。

雪菜把视线从逃窜的古城身上转，重新面对基石。古城的黑眷兽过于强大，无法在这狭窄的空间任意施展。雪菜曾负责监视古城，因此比谁都清楚这一点。缘借了黑猫的身体，处于连原本能力的一半都没办法正常发挥的状态，但是要对付现在的古城应该仍不会落于下风。

「实在是应付不了妳们所有人……！」

古城自己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便带着苦瓜脸嘀咕。回应这句嘀咕的是一阵含笑的轻快说话声。

「对呀，只靠你和亚丝塔露蒂的话。」

「──！」

雪菜的视野如涟漪般荡漾。那是空间操控魔法的前兆。在立刻退后的雪菜前面，有一尊身披锈蚀苍蓝铠甲的无脸骑士像出现──守护仙都木优麻的恶魔眷属。

「优麻同学！」

穿运动品牌连帽衣的高个子少女率着苍蓝骑士像，在基石前着地。

「我要先向妳谢，姬柊同学。多亏妳破除了分隔墙的结界，我才能直接移转到这里。毕竟要沿着逃生梯下四十层楼，感觉难免会累呢。」

仙都木优麻朝雪菜亲切地笑了笑。

雪菜随之语塞。

基石之门的机密区块被牢固结界隔绝，无法以空间移转的方式入侵。身为袭击者的雪菜等人破除了那结界。

结果就是和那月同具备魔女之力的优麻亦能移转至基石之门最底层，动手将古城和亚丝塔露蒂送来这块空间的人同是优麻。

「『苍（Le Bleu）』──！」

优麻下令要自己的「守护者」攻击。苍蓝骑士像举剑指向的目标并不是雪菜，而是捆住亚丝塔露蒂眷兽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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