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3）

梦见昏暗的地方。

张眼睛，只有老旧梁柱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再也爬不起来，只能等着被死亡的长眠吞噬。即便如此，还是祈求着。

我回去。

快了，就快了。

再一个月，任期就结束了。到时，就能回去了。

回到思念的家人身旁。

回到冬天时大雪纷飞、一片严寒，思念的故乡。

不知家人怎么了？

刚娶的妻子、应该已经出生的孩子、年老的双亲怎么了？

家中唯一维持生计的自己来到了这里，所以，他们一定吃尽了苦头。

但是，已经过去了。快了，就快可以回去了。

祈求再祈求。他举起动弹不得的手，他手肘支撑身体爬起来……可是，他已经虚弱到连这都做不来了。

无力地眨着的眼睛，闪过白色的东西。

——自己只能转动眼眸，看着这的光景。

『每次都是到此结束……』

昌浩垂下头，眨了眨眼睛。

视线迷蒙地晕来，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拼命压抑涌上来的冲动。

口好疼，被炽热的东西紧紧攫住，呼吸急促起来，眼角发烫。

男人的夙愿充塞心头，无可奈何地撼动着自己。

昌浩压住口，紧紧咬住了嘴。

他了解回去的那意念。

他了解可能回不去时，那瞬间淹没整颗心的绝望感，因为与异邦妖魔的血战，也让他差点见不到所爱的人。

能再见面，他不知有多心。

这个防人的心境也一——不，经过时间的堆砌，说不定比自己的感受更深切、更沉重。

『我一定要帮他达成……』

因为防人是如此殷切地期盼。

二天，昌浩趁打杂的空档，去问跟他关系不错的中务省官员，有没有以前的防人的详细资料。不论中务省管不管这事，他都没有别人可以问了。

幸亏这个相熟的官员多少知一些杂事。

『防人？你问这事情做什么？』

『啊，我对防人之歌[9]有点兴趣……』

昌浩这么回答，对方觉得他很另类，笑了笑说会帮他找找看。

最近他都很认真出仕，也因此得到了不错的回应，所以他很心。

『虽然还是像以前一出仕、回家，却跟和异邦的干部级妖魔厮杀一累。』

昌浩抱着书，踉跄地走在通往阳寮的路上，小怪走在他旁边，微微抬高视线说：『你打算怎么做？即使查到了那个防人的来历，恐怕他回去的故乡也不在了吧？』

『嗯……』

昌浩忧郁地叹了口气。

防人制度早在百年前就废止了，他的家人也早就不在世上了，有没有留下子孙都是问题。在严酷的税赋下，农民的生活非常困苦，失去了唯一可以工的支柱，他们的生活过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