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宰辅六太失踪的十天后，元州派了使者前来朝觐。

「喔，元州吗？」

尚隆在朝议时，假装倾听官吏的抱怨。他罢黜了六官，六官的次官几乎都是他们栽培的下属，所以那些次官纷纷抗议为什么要罢黜六官。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尚隆立刻吩咐带使者进来。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年约五十，一身礼装的男人。他跪行到龙椅前，深深地磕头。

「你是从元州来的？」

尚隆问，使者额头叩地回答。

「禀报主上，小官是元州州宰院白泽。」

「州宰来此所为何事？」

白泽从怀里拿出一份奏章，举到仍然叩地的头上。

「这是我州令尹上奏的奏疏。」

「你抬起头。我懒得看，你有话直说无妨。」

「遵命。」白泽抬起留着花白胡子的脸，「恕臣僭越，台辅延麒目前正滞留元州。」

众官都倒吸了一口气。

「所以？」

「恳请主上在王位之上设立上帝位，由臣等的主君元伯就任此位。」

斡由本姓为接，氏元，名为佑。

「原来如此，斡由要的不是王位，而是上帝位——他得真啊。」

「元伯绝无蔑视主上之意，主上仍有王位的威信，只是将实权让给元伯。」

「那可以封他为冢宰。」

「恕臣冒犯，但冢宰仍是王的下臣——」

「所以他非要在王之上吗？」

「分别为名义上的王和实务的王，两王就不会导致国政混乱。主上将实权由某位贤士，就可在离宫欣赏百花争艳，在庭园享受风雅诗情。」

尚隆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只要让斡由坐上上帝位，我就可以在女如云的乡下安逸度日。」

白泽深深地磕头。

「——你去转告斡由。」

「是。」

「我还不至于宽宏大量到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主上！」有官吏叫了一声，尚隆挥了挥手，制止他说话。

「你告诉斡由，把延麒还给我，我会宽大为怀，让他自刎了断。如果继续以延麒做为要挟，我必定会捉拿他，以叛贼之名砍头。」

白泽停顿片刻，深深地磕头。

「——臣领旨。」

尚隆站了起来，握住挂在腰上的长刀。在朝议时，只有王和护卫官可以带武器上朝。

「……白泽啊，你觉得自己可以活着回元州吗？」

白泽仍然磕着头，不敢抬起脸，但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回答：「臣不敢奢望。」

「是斡由命令身为州宰的你来当使者吗？」

「是臣主动要求，因为深知无法归城，所以不能让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前来。」

「遇到这事，通常都会砍下使者的头丢向元州城吧。」

「臣已代后事。」

尚隆单腿跪在白泽面前，拔出的长刀刀锋挑起白泽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你知叛贼的下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