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浪涛声沙沙响。

在黎明前的昏暗夜空中，成群飞翔的海鸟以洪亮清澈的声音啼叫。东方云层的下方不一会儿就会染上炫目的红晕。霞光逐渐扩散了出去，慢慢吞噬了浪涛后方、黑蔷薇色的幽暗。

平底船的船头被冲上了河口的白色沙洲。

身穿纯白军服的少女，孤零零地俯卧在船旁的少也上。

来自海面的寒风吹拂着少女绑在身后的头发。纤长的上下眼睫毛轻轻跳动一下后，缓缓地睁了来，从中显现的翡翠色眼眸上头映照着一幽光。

“嗯……”

薰随着一声吟抬起头，看见了白色沙洲、倒映着红黑色的天色的河面、以及黑蔷薇色的波涛。

她诧异地皱起眉头，四肢力勉强撑起了两手，翻了个身改成仰卧的姿势。

天顶是黑夜。耀眼夺目的星彩悬挂在夜空，有光之水脉似地串连在一起，若循着那个流向一路看去，终点是烧成了火红色的东方天空水平线。

薰躺在地上侧脸看着那个朝霞。

这里一个人也没仔。

有茫茫大海和潮起潮落的海浪以及拍浪声而已。

“嗯！”

薰发出一声吆喝，坐起了上半身。

她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仰望天空，然后再一次环顾四周。

努力一阵回后，她起自己发生了什么。

“武、舜。”

多么希望那是一场梦。薰抱着这个念头试着唤了两人的名字。但无人口应。

“朔夜。”

平时那头随叫随到，会心地舌头薰脸颊的年幼座狼也不在。

再也没有人——陪在自己的身旁。

这表示那个不是梦，是真的吗？

“武、舜、朔夜！”

薰呼唤的声音夹带着哽咽。明知不会有人回话，却是忍不住声声呼唤。唯有萧瑟的海风回应她那悲戚的叫唤。

“十六夜、立待。”

就连拒绝让自己骑乘的座狼的名字也冲口而出。薰不禁啜泣了起来，视野因为笼罩着一层水的薄膜而显得扭曲变形。尽管薰仰头看着天空要泪水往肚里吞，然而眼眶再也拦不了溃堤流下的眼泪。

克制不住的情绪猛然涌上心头。情绪超过了薰的负荷量，最后化成一串串的泪珠夺眶而出。

“呜啊啊啊！呜啊啊啊！”

再也不介意他人的眼光，薰仰着头痛哭，无法自持。

她知自己失去了无价之宝。原本存在内心的东西消失不见了，徒留空虚。消失后的痛苦就是从那个空虚涌出的。

在无尽深邃的星空下，广漠无垠的大海前，薰现在真的变成孤单一人。

“我不要——我不要——！”

难堪窝囊的哭闹声连同啜泣一同从喉咙挤了出来。当初在山楼的牢狱中忍下来的冲动，现在一发不可收拾地爆发了。爬出水平线的红色朝阳照亮了薰那张涕泗纵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