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与生具来的特〇不会轻易改变（3/3）

「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做法『正确无误』──只是为了这么做罢了。」

我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根据这家伙的行动理念和价值观，将每个细节一一对照来看，事情就变得很简单。

日南葵只相信所谓的正确，生存的依据就是这个。于是自己的做法若是能留下显而易见的结果，就能证明那是正确的，并且从中找到价值，她每天就在这的循环下过活。

举凡读书、社团活动、人际关系和恋爱。

日南会分析一切来「攻略」，直到她抵达顶点，这带来的价值能让她心安。

正确越高，自己就越有价值，让她勤于求证。

越是正确就越安心，接着再寻求新的正确。

重复做这些的同时，这家伙最终才会得出那的点子吧。

套这的「攻略方法」──若是在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身上，是不是依然正确。

我起这家伙一天到晚提到「重现可能」这个字眼。即便环境改变，只要透过相同做法能得出相同结果，那重现的可能就很高，等同越高越正确。不管是科学还是数学，理论上能够担保事物正确的，端看是否有重现的可能。竟然还能把这些套在人生上，可谓是相当有日南风格的验证方式。

「妳对我施加让眼前景色全面改观的魔法，并不是为了拯救我，也不是为了赢过我。」

紧接着我──仿佛是要将前提到结论全都论证一遍。

「妳只是证明『人生』这场游戏的攻略方式是否正确。」

恐怕范围涵盖自己以外的所有部分。

严格说起来，八成是──放眼这整个世界。

在这之后，日南似乎放弃抵抗，原本盘起的手顺势放下。

「……不愧是nanashi。」

她没有否认。

「果然……是那。」

日南语气上有掩饰慌乱的意味，我听了悲从中来。

「才半年多就能做到这地步，妳的做法是正确的，但已经够了吧。」

至今为止跟这家伙一起度过的时光，感觉起来好像逐渐褪色了。

「像这利他人──就连我的人生都拿来利，只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已经够了吧。」

我没有隐藏满溢而出的情感，日南再怎么说还是会觉得心虚吧，她不敢看我，而是看斜下方。

「你果然很生气。」

就在那个时候。

可能是这场对谈聊得太久，上课预备铃已经响起了。我们必须错时间回教室，现在日南不回去会穿帮。

「抱歉……那我先走了。」

「啊……」

耳边听着几乎不曾听过的，来自日南的歉，我独自一人被扔在二服装教室。

这里是平常会来的教室，有老旧的裁缝机。加上那蒙尘的空气。

黑板角落写着杂乱无章的日期。

我跟那家伙一起在这个空间中度过了半年以上，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这个地方。甚至让我觉得这是属于我的地盘，逐渐蜕变成对我来说无可取代的特别之物。

然而聚积在这的意义和回忆，都像破了洞的气球喷出空气那般，烟消云散。

椅子稍微坐上去就会大声发出像是快要解体的「叽叽」声，我整个人全靠上去。那「叽嘎叽嘎」的声音寂寥地响，小到没办法填补这个空间的孤独感。

「……我若是在生气，那还比较好呢。」

我小声呢喃，这才带着一颗疲惫的心迈步伐离去。

＊＊＊

日南离去后经过几分钟。地点来到旧校舍的走廊上。

窗户被沙尘和水垢弄得雾雾的，从该处进来的阳光打在我身上，我一面思考。

也许其实我还是孤单一人。

会变得孤单都是自己的责任。

要跟其他人有集，那就代表将跟其他人一起分担责任。

但就算对方是跟我透过言语流那么多的菊池同学，我依然还是无法让对方分担自己该负的责任，也没办法去背负对方要负的责任。「只要有曾经试着改变自己的事实就够了」──我顺着这句话做，要两人一起寻找特别的理由，虽然会以如此正面的形式迈进，但说穿了就是让独善其身的往关系延长。当然我不认为这是坏事。若双方随随便便将责任分担出去，变成互相寄生的关系，我认为那反而才是最轻率愚蠢的做法。这才叫做不负责任吧。

可是只有这真的就够了吗？

拿小玉玉跟深实实举例。必小玉玉很尊重他人，就跟我一，不会轻易去侵犯别人的领域。可是深实实一旦遇到困难，就算那其实不是自己有办法负责的范围，小玉玉也会因为自己那么做而展行动，还会硬去承担责任，强韧到愿意去相信这错误的逻辑，试图拯救深实实吧。

深实实也一，她柔弱到没办法一个人活下去，懂得放软姿态将责任给其他人扛，因此其他人若是要把她原本不需承担的责任转嫁给她，她应该也会接受。

再看中村和泉。这两个人八九不离十没过责任、自力更生、倚靠他人这些事情，是因为喜欢对方，基于如此单纯的理由──才到怎做肯定比较好，只顺从自己的情感横冲直撞，两颗心一下子就能相系在一起。竹井也是一，对周遭所有事物都很容易带入情感，也有空间让其他人把感情带入到他身上。从我很快就能成功捉弄他这点不难看出，不管对手是多么弱的人，竹井都会三两下允许他人入侵自己的重要领域。

水泽则是跟我一，不会轻易去干涉他人，也不会轻易放行他人干涉自己。可是之前一起去外宿的时候，他在日南面前展露那一面，还说出像是摘下假面具才会说的话。那代表他做好觉悟，要去干涉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进入不该是自己来负责的领域内。后来水泽跟人的相处方式逐渐改变，他对于站在游戏角色的立场看待事物一事怀抱憧憬，有了这份情感，再加上聪明机灵到能把自己向往的情感转变成现实，总有一天他将能实现这份心愿吧。

还有菊池同学，她很内向，而且不擅长跟人流，内心却很坚强。遇到迟迟无法舍弃个人主义的我，她有好几次都锲而不舍地试图踏入我心房。假如我没有拒绝，她肯定会突破这一防线，让我们两人缔造出不分你我的关系。

那我跟日南呢？

我懂得去尊重他人、尊敬他人，知要珍惜，会对人抱持好感。在这部分，我自认就像寻常人那，都能够做到。

可是当我去参加对战聚会时，菊池同学表现出抗拒的子。我却先尊重自己的选择，只能跟菊池同学所选的路分扬镳。回起来我在不久之前，就连要承担责任去选择他人这档事，我都靠自己擅长的「言语」魔法逃过。撇除我要求自己承担的责任，我无法承受其他重荷，也无法承受可能得要承担其他重荷的恐惧吧。

我心里肯定只看重自己。

不，或者该说整个世界──我都将之关在跟自己隔绝的牢笼中，这方式度过人生。

日南只相信所谓的正确，对此外的一切──肯定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只觉得一名或冠军这显而易见的正确解答才是有意义的，其中不存在「自身意愿」这判断基准。她的目的就是验证正确，就连我这个人都被她拿来当成表明正确的「游戏角色」使。所以那家伙才没办法采取不具备正当理由的行动，对于错误的事物会顽固拒绝。

这一方面来说算是极端的自我究责思维，因此除了自己操控的东西，对其他一切都不抱持期待，也不会让其他人进入自己的世界。

虽然我跟那家伙的不同在于有无毫无根据的自信，但都会「把自己和其他人划分清楚」，倾向于依循这「个人竞技专的原理原则」。最相信的，莫过于靠着自身努力做出的成果。范围囊括AttaFami，还有社团活动或读书学习──简单讲就是循此理在面对这场名为人生的游戏，在这里头战。

可是，充其量我们两个都只是在从事「个人竞技」。

我化身游戏角色。那家伙扮演玩家。

我是会在情感下行动的人类。那家伙是只靠逻辑理行动的人。

也许我其实是强角──而那家伙事实上才是弱角。

原本以为我跟那家伙是同类，其实除了身为游戏玩家这点，其他所有的部分都截然不同。但光靠那一点，我们两个才产生全面的集。

这的我跟她之间，还有一。

对。我发现还有那么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我，还有日南葵。

──其实真的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