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弹 于涩谷（2/3）

从军帽的帽檐下锐利的眼神如此表示的雪花──即使在这状况下也依然坚持遵守战争时的命令吗？忠诚心真强啊。

「拜托，我就说现在已经没有军队啦。而且我听政府的人说，玲一号战在当时军方没能赶在战争结束之前把你叫回来就已经算失败告终了。」

「本人承认战失败。但本人接到的军令内容也有包含假设战失败，乃至万一日本战败的状况下必须执行的命令。」

「……什么命令？」

「机密。」

语气坚定地如此表示的雪花，露出自己不会再讲更多的表情。

「……」

「……」

接着就陷入了和这位女大眼瞪小眼的状况，让我感到无比尴尬。

不过最起码有一点我必须确认才行──

「总不会是叫你『自尽』吧？」

我像到旧日本军遭遇失败时很可能会下达的命令，于是这么询问。

「毕竟你是自家人，本人就老实回答你吧。不是。但本人也不被你消去法猜中答案，所以接下来不会再多回答了。」

既然这……也罢。

反正照她这顽固的个，不管我再讲什么她肯定也听不进去吧。

雪花当时是抱著「将某情报带回军中」的目的出征前往玲，然而就像我刚才讲的，现在那个军队已经没了。换言之，她没有可以报告的对象，现在的日本也没有在进行让她带回来的情报可以派上场的战争。

也就是说，雪花接下来可能会采取的行动全部都已经于事无补，都只会徒劳无功。

她虽然思考上有点偏离常识，但那是由于时代不同的缘故，她本人的脑袋应该很聪明。因此她必很快就会明白试图完成军令的行为──也就是自己的行动，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理睬她，只会白费力气吧。

到时候再让她慢慢适应这个时代就行了。反正她虽然是大正时代出生，但还很年轻啊。

「好，那就随你高兴吧。」

「那么本人要回到军务上了，把刀还来。」

──给我来这招啊。虽然我也有猜到她会这么说啦。

我总觉得把武器还给雪花是很危险的事情……但就像不知火说过的，总比她擅自跑去买突击步枪或榴弹枪偷偷装备要来得好。因此就故意给她落伍的武装，让她的武力限制在这个程度吧。

「只要你发誓不会胡乱拔刀枪，我就还给你。」

「本人发誓。这里是日本，本人不会对日本人举刀举枪的。」

「不管对哪国人都不行啦。然后这是你的身分证件，还有钱。」

我把藏在柜子里的军刀以及装有22mm南部弹──虽然是仿制品但依然是实弹──的盒子拿出来，顺便连同她的带枪许可证和存折一起给她。

「感谢补给。毕竟本人原本带的子弹在玲方面已经完了。」

雪花心地收下那些东西后，把军刀重新挂到佩刀带上，并且从衣服里拿出十四年式手枪，将子弹装进弹匣中。接著「唰、唰」地把白手套戴到左右手上。

看来她是真的……一天也不休息，从现在就要始行动的子。真是个耐操又积极的人啊。虽然也给人有活得很急的印象就是了。

「……你不告诉我内容没关系，但是呃、那个军令，你一个人能够办到吗？」

「需要一点创意巧思。但是社会上任何工都一的。正如你所说，或许本人首先要从学习这个时代的事情始吧。因此本人打算先到街上走走，收集情报。哦，对了，那么金次，本人就任命你为本人的随从兵吧。跟本人一起走。」

雪花笑咪咪地起身，讲出了这像是要收我当小弟的发言。

而且还要到街上逛，我才不呢。居然要我带着这么漂亮的亲戚，做那像是约会的行为。

「我拒绝。今天我也有自己的行程──呜呃！」

「长官的命令是绝对的。根据昨天你穿的军装，你应该是准军官、兵曹长吧？阶级比本人低了好几阶。哪里，你不着担心，本人会好好对待你的。」

雪花像抓猫一左手揪住我的后领，把她的人脸蛋凑近到几乎快跟我碰到鼻头的距离──并且戴有白手套的右手搔起我的头顶。虽然她睫毛很长的眼睛与红色的嘴都笑着，但脸颊却是皮笑不笑。这态度绝对是如果我拒绝就会当场转笑为怒，把右手从张的手掌变成握起的拳头，让我吃上一记真实军人使出的真实铁拳制裁嘛……！

该死！那些政府人员根本打从一始就为了把雪花推给我负责照料，所以那时候让我戴上准尉徽章的。我完全中计啦。

（不过……）

雪花现在有主动学习现代社会的意志。

这本身是一件好事。不论对雪花本人来说，或是对我今后的安全来说。而且我从最初就有打算至少在这程度的事情上要向她提供协助了。

因此……

「好啦，我知了。但是我今天真的有件会影响我人生未来的重要事情要做，所以等我办完那件事情之后，傍晚我们再去街上可以吗？如果你是个好长官，就要顾虑到部下的人生活啊。」

「唔，既然这，也好。反正不管怎么说，本人都需要你帮忙带路。毕竟无论要做什么事情，本人都没有头绪啊。」

雪花把吊脖子状态的我放下来后，我看了一下时钟──不妙，已经没什么时间了。于是我连确认里面装了什么的余力都没有，就赶紧抓起了自己的书包。

接着来到爷爷的房间……结果连雪花都一边问著「那么傍晚几点出门？」一边跟着我一起来了……

「爷爷，我今天要去参加高认──以前叫大检的考试补考。虽然本来是下个月考试，不过我利一叫『期限内补考』的制度，趁能参加的时候先参加了。毕竟要是又发生什么事件让我没办法参加就完蛋啦。考试完后我要带雪花去看看现在的街上，会晚点才回来。」

我朝房间内如此说后……

背对房门盘腿坐在地上的爷爷就「嗯？哦、哦哦，好。你去吧。」地说着，并且把他似乎正在读的什么杂志之类的东西塞到坐垫下。

结果雪花忽然露出锐利的眼神──

「──铁，你现在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本人要检查！」

说着，她迈步走进三坪房间中，穿着袜子的脚「砰！」一声把爷爷踹。

然后从坐垫底下──一把抓起爷爷明明已经这年纪却似乎还读得津津有味的一本叫《走光GIRLS》的杂志。封面很露骨的是一张比基尼泳装打扮的偶像照片。

「你、你这家伙……居然在看这Help book……！立正站好！」

雪花大声怒吼，让爷爷反地摆出立正站好的姿势。结果连我也忍不住跟着站直不动，说著「He、Help book……是哪国话啊……？」并让额头冒出冷汗。

「海军里是那称呼A书的啦！把助平本（注：「助平（すけべ）」在日文中指「好色」的意思。）的『助』改成英文讲法……可是、那并不是什么真的返对的书啊！是未出名前的偶像或女主播的走光照片──」

「──无须狡辩！拿海军精神注入棒（球棒）过来！看本人把你打到送医院！」

对于这事情似乎表面上有洁癖的雪花毫不理会爷爷的辩解，气得怒发冲冠，彻底进入魔鬼军曹，不对，是魔鬼中校模式。那有如打雷般的声音害我也吓了一跳，把书包都掉到地上了。

结果从没有好好整理过内容物的书包中……「沙、沙……」地……

（……呜……！）

金天帮我装到里面的二次元及三次元特别书滑出来了！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跑出来啦！

「──呀！」

由于这些书光是封面就比那本杂志还要情色，让雪花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当场睁到两倍大，军帽下的脸红得像警示灯一了。

接着大概是怒火已经升到极限的缘故，声音反而变得冷静下来……

「──即使科学进步──但似乎还是没有发明出治疗笨蛋的药啊。不，把你们称笨蛋（马鹿）对马和鹿都太失礼了。这在军法会议上是严罚必至。为了避免连带责任拖累到其他人，本人就在这里把你们处分掉！」

她说着，露出僵直眼神，一下子就把重心偏后的形状看起来莫名恐怖的十四年式手枪拔出来了！

「现、现在已经没有军法了啦！反而是你随便枪才真的会违反枪刀法修正案啊！虽然我身边随便找就能找出几个老在非必要时拚命枪的家伙就是了……不过那事情先搁到一边，就算假设我持有那书──虽然实际上真的持有啦……如果是女感到自己有危险而生气就算了，但雪花是男的吧！为什么要生气啦！」

我反过来如此发飙后──

「什么！那是、呃、就是……」

雪花又再度脸红得像煮熟的章鱼，支支吾吾起来。

结果爷爷趁这个机会……

「姊姊这个尿床小鬼！明明到了寻常小五还会尿床的人少在那边嚣张！濠蜥蜴！」

啊！他竟然丢下自己的孙子，爬墙从窗户逃走了！

「铁！站住！」

似乎到了小学五年级还会尿床的雪花虽然「磅！磅！」地枪，但爷爷的濠蜥蜴可是有如蟑螂，早已逃窜无踪了。好，趁雪花还看着窗户的方向，我也逃吧！

「濠蜥──呜呃！」

「兵曹长你不准逃！」

然而雪花的视野就像雷达一广，立刻转回来白手套的手一把抓住我的头发。

──结果因为那个动，使得雪花的iPhone从她超紧的白裤子屁股口袋蹦出来，掉到榻榻米上。

「唔！本人的通信机！」

雪花赶紧把iPhone捡起来，确认有没有摔坏……但发现如果戴着手套摸萤幕不会有反应，于是牙齿咬住而下一边手套，再点了几下萤幕──

「太好了，没有故障。嗯……？什、什么？原来这还可以拍摄影片吗？」

我看到她如此惊讶，说或许有机会转移话题寻找活路而跟着探头看向萤幕，便看到画面正在播放影片，映出我们家的地板。另外也有前置镜头拍到我的脸。看来是我把手机给雪花之前，随便把玩的时候转到影片拍摄模式了。

接着，影片画面忽然乱动起来。因为当时我看到雪花半，结果把手机掉到地上了。掉下去的手机似乎刚好靠到墙边，从斜下方继续拍摄到房间内……内衣裤打扮的雪花……！高能的镜头，从下往上的角度，主要拍着她的下半身……！

「……！」

看到那的Help影片，雪花全身颤抖起来──然后由于影片拍摄者很明显就是我，结果……

「……你这家伙，果然是不正经的眼光在看待本人……！竟然对自家人发情，你是猫狗畜生吗！」

「那话请您去跟白雪讲好吗……！呃不，这完全是偶然，是一场不幸──」

全身不断颤抖的雪花看起来实在太可怕，害我都忍不住敬语对她讲话了。

「而且还如此卑鄙偷拍，事后再偷偷观赏，究竟是存何居心！本人再三强调过自己是男的！难只要是外型是女的，不管是谁你都喜欢吗！」

「只要外型是女的，不管是谁我都不喜欢啦！──呜呃！」

雪花就像施展擒抱折腰技一左右双臂抱住我的身体……

「很～好，很好很好……」

接着对完全变得无法逃的我摸起头来，并装出在哄小孩似的声音。那是她把所有怒气解放出来之前的声调。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本人现在就来矫正你这家伙下流的本。但毕竟现在是和平的时代，所以本人不枪而是拳头……而且现在也找不到精神注入棒（球棒），所以只要铁拳修正到你动弹不得就饶了你。很好很好，真是太好啰，远山兵曹长。很～好很好……给本人──咬紧牙齿！」

雪花揪住我的衣领固定住我的头部后，露出魔鬼般的笑脸，「轰！」地挥下白手套拳头。明明暴力等级往下调了还是那么高！不愧是昭和时代的人──！万事休矣！

虽然雪花的铁拳修正──在陆军称为铁拳制裁的行为好像让几条公式从我脑袋消失了，不过在目黑区大冈山的东工大举行的高认补考感觉上应该没问题。毕竟这次只要参加我唯一不及格的物理就好了。

然后到了傍晚，我必须带雪花去看看现代的街上才行。

但是带女生到街上逛是我人生中最避免的行为，而且对方如果是年纪比我大的女生，难度简直飙到最高点。究竟该去哪里逛，我完全没有个头绪。

（在目黑和巢鸭之间找个地方……那就涩谷吧。反正那里很有现代感。）

我随便决定了地点后，打电话到老家──请奶奶送雪花到巢鸭车站，并教她怎么搭电车。

而我自己则是先抵达涩谷，在车站前的银行转帐给晶亮亮借贷，把贷款还清。「不可额外讨伐，不可借钱赖帐」。毕竟在远山家的家训中，借钱没还可是比杀人更重的罪。因此和雪花会合之前，我还是先把欠的钱都还清会比较好。

在据说从战前就存在，不过现在这尊是重建的八公像前……明明到了会合时间却迟迟不见雪花来，让我感到不安而打电话给她。结果响五声后，她接起电话了。

『本人是雪花。原来手机会发出如此响亮的声音啊。本人还以为是什么警报声呢。』

「你现在在哪里？」

『本人正走出涩谷车站的百货公司。哦，看到你了。』

我听到这句话而转回头，便见到雪花提着纸袋从东急百货走过来，而且身上还光明正大地穿著白色的军服。不过周围的人们似乎都以为那是海上自卫队的制服，因此并没有引起动。还好旧日本海军和海上自卫队的衣服很像……

「虽然剪票口改成了机械式，不过电车本身倒是跟本人的时代没有太大的差别。让本人安心多啦。」

「哦？是这喔……你去买东西吗？」

「没错。哎呀～战后的通货膨胀率简直是天文数字啊。光是买齐这些东西的钱就跟海军大将一年份的俸禄同金额啦，哈哈哈。来，随从负责提东西。」

她说着就把小纸袋塞到我手上，于是我检查了一下里面──呜喔……！

……是、是内衣裤……！跟今天早上看到的一是全白色，绳带细到几乎可以拿来玩翻花绳，布料又薄到另一侧的颜色都会透出来，而且尽是蕾丝……！

为什么这个人唯独在这点上偏偏彻底像个女啦！简直给人添麻烦！

大概是看到我露出像仁王的严肃表情而认为有必要说明一下，于是雪花竖起一根手指说：

「帝国军人不该是选择符合自己身体的军服，而是要让自己的身体符合军服──话虽如此，但本人的体较为特殊。而且在玲方面的那段期间又有成长，使得某些部位变得会从军服内侧往外撑，结果让背部和部经常浮现出贴身衣物的布料或绳带的形状。因此为了不要让光荣的军装显得那难看，本人的贴身衣物都尽可能挑选又细又薄的东西。这就叫创意巧思。」

原来雪花的内衣裤又细又薄又白的理由──是为了不要让罩带和内裤线浮现出来，以及不要透出白色的军服被人看到啊。

虽然这的创意巧思也不是让人无法接受……但难我必须提着这玩意在街上走吗……？

「你也要让自己的服装仪容常保smart才行。像你现在领带就歪了。Smart, steady, silent乃是海军的座右铭啊。」

「我不是军人……是武侦、啦。」

由于雪花帮我调整领带的双手动温柔，再加上她端整的人脸蛋与凛然直挺的身体忽然靠近──害我讲到一半变得没有气势了。所谓的「女大姊姊」这存在真的让我很不喜欢、很伤脑筋啊……

接着，我带雪花穿过车站前的全向叉路口，进入涩谷中央街。可是……

「刚才本人为了小解进入茅厕，没到百货公司的厕所都是西洋式马桶，让本人大为惊讶啦。毕竟在本人的时代，就算是海军设施之中，陆上设施也没有所谓的洋式马桶啊。哈哈！」

我猜可能是进到男厕所的雪花完全像个男生一跟我聊起这事情，再加上我跟著书包一起提在手上的纸袋中又装着爆发炸弹，害我脑中浮现各像，早早就始胃痛起来啦。

「毙，讼骏姆刑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