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谱(3/9)

第十卷

「大小姐,请冷静下来。这不成理由。」

「我很冷静!我冷静到不行!只不过是和那个嘿物见面偶干啊咬动摇!?」

「大小姐。」

大舌头太严重了。实在有够可爱。

初次于心中萌芽的感情让大小姐难以控制……愈是在乎,她的态度就愈是刺人。对此心知肚明的我,依然刻意问:

「大小姐的打扮完无瑕。换平时的话您总会立刻出发,为何今天却如此踌躇不前呢?」

「………………」

大小姐低下头,掩饰自己红润的脸庞。

「……………………因为,万一他觉得我这身打扮很奇怪……岂不是很丢脸吗…………」

太可爱了啊啊!!

「太可爱了啊──!!」

「咦咦!?你、你怎么了,晶……?突然叫这么大声……」

「失礼了,我不小心讲出了心声。」

我将随着心声一并释放的鼻血擦拭干净,保持冷静的态度劝导大小姐。

「大小姐,现在已经大幅超过约好的时间了。迟到暂且不论,身为夜叉神家未来的当家,可不应该毁约。」

「唔…………」

大小姐流露复杂的神情,接着面红耳赤地呐喊。

「我、我知了啦!真是没办法!我是因为不被人指责毁约才去的!可、可不是因为见那家伙喔!我只是讨厌被叫成骗子才勉为其难赴约的!你可别误会了!!」

「那当然了,大小姐。您非常了不起。」

就这,大小姐总算坐上了车辆后座。

坐进驾驶座的我终于松了口气,接着调整后照镜准备出发。

当我与映照于镜子中的大小姐四目相对的瞬间……我醒悟到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我不满意浏海,今天不去了。」

「大小姐。」


☖ 与大小姐一起摩天轮约会


「久等了。」

此处距离神户站徒步约十分钟。尽管已经大幅超过了约定时间,与我约好在面海的商业设施『神户临海乐园』碰面的少女,仍毫不歉疚地堂堂登场了。

夜叉神天衣。

我的二号弟子。年仅十岁便已晋升女流二段,还是个拥有头衔挑战经验的天才儿童。

「我也才刚来……这时间实在很难说出这句话呢。」

毕竟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五小时。我是很问她迟到的原因──

「不过你能来真是帮大忙了。」

我还是坦率地向天衣谢了。

虽说天衣是我的弟子,却也已经是出色的女流棋士。毕竟她是在我的请求下特地拨出时间赴约,等候根本不成问题。

话虽如此,现在已超过午餐时间很久,甚至接近晚餐时间了。我都饿到前贴后背了。

「你一个人吗?晶小姐呢?」

「晶在对面的面●超人博物馆烤面包。」

那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吗……算了。反正那个人的精神年龄差不多只有六岁。

这座临海乐园既有面包●人博物馆,也有观光船码头、纪念品店及餐厅。当我联络天衣说『有些话问你,能见个面吗?』之后,她便指定要来这个地点,肯定是有去的店家吧。

「要去哪间店?海鲜吃到饱如何?有螃蟹喔,螃蟹。」

「去那里。」

「咦……?」

天衣指的方向并非店家……而是上面。

我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

「……摩天轮?」

「谈论将棋的事时,我不被别人听见。在摩天轮里就不会被任何人偷听到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天衣!」

原来天衣之所以指定这个地点,打从一始就是在摩天轮之类的密室里对话……我家弟子真是小心谨慎。

就这,我们两人并肩往摩天轮迈步走去。

我一走近天衣,她便立刻喊「太近了」,然后与我拉距离。总觉得两人间的距离感比以前更加疏远了?

我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满的事啊。这年纪的孩子真难懂……

「话说回来,天衣,你怎么从刚才始就一直在滑手机?」

「我正在从资料库搜寻棋谱。再加上手数也很长。」

「哦……原来如此?」

嗯?奇怪了。

我刚刚瞥见萤幕时──

『神户的推荐约会地点!理的7大约会路线』。

──上面明明显示着这类页面才对啊……不过天衣才不可能搜寻那东西,八成是我看错了吧。

我们在售票机买票,接着在工人员引导下坐上摩天轮。

「哦哦!慢慢升上去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别兴奋成这副德行。」

天衣大小姐冷酷地如此说,接着在我对面坐下并叉双脚。

「所以呢?你问什么?」

「在女流名迹战预赛,与天衣你对战的对手──希望你告诉我关于岳灭鬼翼女流的情报。」

「……因为她是雏鹤爱的下一个对手吗?」

「我不会把这里的谈话内容告诉她的,那未免太过度保护了。」

「…………」

我感受到天衣的目光似乎变得格外冰冷,但我仍无所畏惧地继续说。

「我从天衣你身上发现了你双亲的将棋,于是决定不要把自己的将棋强加于你身上;同地,爱也具备她独一无二的才能。我一直努力试图让她那份才能发扬光大……但也经常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居然在约会时谈论其他女人……」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我是说,竟然逼我回忆起败北的棋局,实在有够火大。为了赔罪,你就从窗户跳下去吧。」

会死人的。

「亏我好不容易才封锁了那段记忆…………算了,也罢。这经验也能带来成长,反正只要在最后获胜就行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股气魄!」

「去死吧。」

「为什么!?」

今天她特别严厉呢……不过对话总算渐渐热络了起来。

这果然才是天衣的风格啊!

「所以……怎么?」

「……你看过棋谱了吗?」

「当然。因为我会排天衣你的每一场棋局,然后向你双亲报告。只不过……」

「不着你说,我也知自己大意了。」

天衣厌烦地甩了甩手。

「对手外表看来二十几岁,却是个没没无闻的女流2级。而我已经能够与头衔保持者等级的女流棋士对战,仅凭如此便小看了对方。」

「而且序盘是天衣你完地取得优势。」

「中盘更进一步拉大差距,到六十手左右已是胜券在握。一般人当时就该认输了。」

「然而那之后,岳灭鬼小姐却不断死缠烂打,使胜负延续到了将近三百手……虽说你确实大意了,但那股生命力实在很不寻常。」

「没错。即使仅剩一枚玉,还是一直被她巧妙溜走。当我忍不住口说出『我一定要逮住你,把你杀个片甲不留!』时,你知对方回答什么吗?」

「你居然在对局中讲出这话……」

「那家伙竟然说…………『我早就已经死了』。」

「唔…………!!」

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时,我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过她确实是个有如僵尸的家伙。与空银子那出手殴打反而会让自己拳头受伤的『铜墙铁壁』不同。怎么说呢……攻击她时丝毫没有手感。」

天衣凝视自己紧握的拳头并如此说。

「像是在殴打尸体一,仿佛轻易便能击倒她……应该说对方打从一始就不曾攻过来,根本谈不上击倒。」

「原来如此。与其说是『防守』,更像在『等待』是吗?」

「没错。所以我发动攻势时,轻而易举便瓦解了她的围玉。简直像是她主动解除的──」

「入玉吗?」

当玉挺进敌方阵营时,我们称之为『入玉』。

将棋棋子基本上是为前进而设计的。因此一旦被敌人绕到身后,便会极端难以将死对手,演变成永远无法结束的局面。

『持将棋』便是为此而引进的规则。

简单来说,就是将双方保有的棋子点数化,以决定高下。

入玉将棋被认为是『另一游戏』的理由正是如此。

「棋局被引导至点数胜负……逼使我中途认输。时间所剩无几,焦躁的情绪使我无法思考……平时的棋感根本发挥不了……」

「既然规则改变了,自然会变得像是在进行与将棋截然不同的游戏。但专为这状况来训练,倒也有点诡异……」

「没错!职业棋士的将棋,一百局里顶多也就一局会出现入玉吧!?我可不希望因为习惯这情况,导致棋感失调!更别说我还得针对与空银子的头衔战做调整!」

「于是你才把这场棋局封印于记忆深处是吗?」

在重要对局接踵而来的时期,这转换心情的技巧至关重要。

搞不好天衣之所以在女王战的序盘错误百出,也或多或少受到了这棋局影响……不过这孩子如此高傲,肯定不会承认的。

「事后我才得知,那个叫岳灭鬼的女人……曾经是奖励会员。」

「是啊。她似乎出生于九州的大分,并进入了关东的奖励会。」

这是释迦堂小姐告诉我的。

多么出乎意料的黑马。她可是头衔保持者等级……不,甚至更胜一筹。

「据说她因为年龄限制而退会,并于去年底编入女流棋士。」

「早知她以前是奖励会员的话…………唔!!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大意!!」

天衣焦躁情绪达到顶点,愤恨地力猛踹地板。

那股冲击意外地使摩天轮大幅晃动。

「呀……!」



失去平衡的天衣发出可爱惊叫声,同时倒进了我的怀里。